葉檀:索羅斯時代遠未終結
7月27日早間,索羅斯宣布退休,結束其40年的對沖基金經理生涯;旗下的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Soros Fund Management LLC)將會在年底之前,返還外部投資者近10億美元的投資現金。
索羅斯宣布退休,但是索羅斯時代遠未結束。
確切地說,不是全部終結,而是對沖基金替外部人理財時代終結,索羅斯將為家族財富增值繼續努力。
這是一位曾經創造財富增值奇蹟的對沖基金經理,1973年的10萬美元,今天增值到1億美元以上,平均年增長率超過20%,不刨除通脹的總回報達到102000%。這是一位與英格蘭銀行鬥法並最終取勝的對沖基金經理,1992年英鎊退出歐洲匯率穩定機制,索羅斯通過大規模做空英鎊獲得了10億美元的收入,加上里拉和其他地方的投機,索羅斯共贏得20億美元,成為華爾街英雄。
這是一位被馬來西亞前總理馬哈蒂爾比喻為「一門容易走火的加農炮」的人。在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中,索羅斯肆無忌憚地做空東南亞各國貨幣,成為扭曲的經濟體制中的食人鯊。但是,兩位仇家在2006年12月見面時卻「相逢一笑泯恩仇」。這同樣是一位熱心的慈善家,對於家鄉東歐情難忘懷。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索羅斯在種族隔離政策下的南非資助了黑人學生進入開普敦大學就讀,又向「鐵幕」內的「離心分子」提供資金。索羅斯的慈善基金在中歐及東歐地區,多以社會開發研究組織(OSI)及索羅斯國家基金的名義存在,有時則以其他基金的名義,例如波蘭的「Stefan Batory Foundation」。過去30年,他捐出624億美元用於教育、扶貧與民主。
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一位成功的投資者,他本人卻認為自己是一名不得意的哲學家。這位大哲學家波普爾的學生,總結出一套「反身性理論」用於投資,其「量子基金」的名稱就反映了量子力學的波瀾詭譎與不可思議。當他毫無同情心地大肆做空東南亞等國貨幣時,他把自己當成了清道夫,對於清理市場中的病弱者功莫大焉。
現在,索羅斯開始進入謝幕程序。
索羅斯將繼續對資本與貨幣市場發揮重大的影響力,但與將近20年的影響力相比不可同日而語,當時,他不僅是投資明星,更是政治明星。
對沖基金的盛行需要基礎:一是水浸銀根、不負責任的貨幣體系;二是寬鬆的監管政策。目前,這兩大因素正在消退。
當索羅斯極盛之時,正值全球匯率市場大動盪、全球債券市場即將進入高峰之時。而美聯儲的低息加寬鬆貨幣的做法為全球資本和貨幣市場火上澆油,索羅斯把自己當成市場清道夫,美聯儲何嘗不是?當東南亞各國指責對沖基金時,索羅斯受到了美國市場人士的庇護。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美國自身被次貸危機所苦時,對沖基金折衝樽俎、大肆做空就變得不可容忍,索羅斯等人再也不具有道德上與市場中的優勢。目前雖然貨幣寬鬆,但實體經濟緊縮的現象未變,這並不是一個能夠容忍對沖基金的好環境。
針對對沖基金的監管越來越嚴,在發給投資者的公開信中,索羅斯的兩個兒子表示,有關決定旨在規避美國新的金融監管法律。去年通過的「多德•弗蘭克法案」規定,若投資機構為客戶管理1.5億美元以上的資產,就要於明年3月前在美國證交會登記,匯報有關投資者及僱員的資料、資產內容、潛在利益衝突等,而註冊的基金更要定期接受證交會檢查。
信息的公開是神秘的對沖基金不能承受的壓力,監管部門對於內幕交易的調查案例越來越多,而越來越多的公眾呼聲要求對對沖基金課以重稅。這對於金融機構的衝擊可想而知,百仕通聯合創始人史蒂芬•施瓦茨曼甚至失態地將美國政府試圖對金融企業合夥人加稅的舉措,比作阿道夫•希特勒在1939年入侵波蘭。
對沖基金起起落落,有的失足於市場的突然變化,如聲名顯赫的長期資本管理公司;有的失落於意志的消沉與弟子的崛起,如朱利安•羅伯森在2000年3月關閉了「老虎基金」。索羅斯與羅伯森都想把香港地區當作基地,在美國之外的市場東山再起,但低迷的業績讓他們發現,自己不受歡迎。
認為索羅斯是因為業績不佳萌生退意,實在太小看了這位哲學投資家的意志。但是,在八旬之後遭遇四面圍剿,確實不好過。
對沖基金是否會捲土重來,只要貨幣寬鬆,只要監管寬鬆,肯定會。只不過,那時換了一個基金名稱,投資家也換了一代新人。
索羅斯時代終結,對沖基金時代還遠未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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