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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古典——我善女紅(組圖)

 2011-05-31 13:06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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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紅……」從什麼時候起在我們的記憶中變得荒蕪?是否因為荒蕪,才會顯得格外的溫暖與傷感?

電影《我的父親母親》用詩一樣的畫面講述了一個上一代人的愛情故事,影片的最後,母親在織布機前的背影由青春變得蒼老,而忙碌的手一直沒停過,母親溫柔而執著的愛了父親一輩子,她不會對父親說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樣的話,她的愛是無言的,手中的一絲一縷就是她愛與思念的語言。

母親的身影是一個凝重的縮影,古老而相去不遠的農耕時代,有多少女性為一針一線忙碌到從凌晨到日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度過了瑣碎平凡的一生。

誰是第一個拿起針線的女性已無從可考,在古老的傳說裡是黃帝的妻子嫘祖發明瞭養蠶繅絲織帛,並悉心向部落裡的女性們傳授技藝,由此也就開始了開始了中國女紅的歷史。


北京周口店山頂洞人生活遺址出土的這枚骨針,說明至少距今一萬八千年前我國就有了女紅的雛形。

中國的古代社會以農為本的經濟模式貫穿了幾千年來的歷史,盛世安穩、男耕女織的平和生活是古人最大的願望。《地理志》裡說戰國時的揚州「男子耕農種禾稻麻紵,女子桑蠶織績」 ;《後漢書》記載漢代四川「沃野千里、女工之業覆衣天下」 。《漢書·景帝紀》「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飢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 樸素地說明農事與女紅是最重要的民生,對整個社會的穩定與發展舉足輕重。

女紅是指女性們紡織、刺繡、縫紉的技藝,又稱「女工」或「女功」。《禮記·內則》中說:「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紃,以供衣服。 」既表明古代女性從很小的時候,就要學習如何紡紗織布和裁衣縫紉。《木蘭詩》的一開頭「嘰嘰復嘰嘰,木蘭當戶織」 就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替父從軍前溫良嫻靜又忙碌不休的鄰家女孩子,倘若沒有沒有後來的戰爭,她會這樣在紡車旁過完自己的一輩子。《孔雀東南飛》裡寫劉蘭芝少女時「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待嫁入夫家後「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 。就這樣仍得不到婆母的一絲憐憫「一日斷五匹、大人猶嫌遲」 。

追溯古代女性的生活軌跡,常會讓人感到一陣陣的心痛,古中國的女性黯黯地站在歷史的背後。是世世代代、殷殷相承的女紅用無聲的語言默默道出古代女性的勤勞、敦厚與堅韌。

古代女性從很小的時候,就要學習女紅。司馬光著《居家雜儀》寫女子應當「六歲時習女紅之小者,十歲後習女紅之大者」。從閨閣之中的少女到成為人婦都必須遵循的「三從四德」中的 「功」便是指女紅。

三國魏文帝曹丕的甄皇后幼年時喜歡讀書習字,她哥哥笑她:「汝當習女工。用書好學,當做女博士邪?」。

古代女性操持女紅不僅僅是供給家人穿用,通常也是謀生養家的技藝。「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是古代兒童的啟蒙教材《三字經》裡的句子,孟母在孟子貪玩廢學時,不惜用停機斷織比喻廢學來教育孟子。這一匹布會讓她忙碌多少日子,這是古代的孩子們最早接受的關於母愛和恆心的教育了吧!唐代秦韜玉的《貧女》詩寫道:「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一個擅長針黹的貧寒女子就這樣恍然眼前,宋代張俞《蠶婦》詩云「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同樣讓人讀來唏噓。


清代 冷枚 《耕織圖》之一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扎扎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淚水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中國民間四大傳說裡有三位女主人翁是心靈手巧的女紅高手:十日織成千絹的七仙女、千里為夫君送寒衣的孟姜女、還有為王母織雲錦的織女,《古詩十九首·迢迢牽牛星》是多情的古人替織女傾訴對牛郎的思念,傳說每年農曆七月初七,碧海青天、銀河如練,喜鵲們會在河上搭起一座橋,讓苦苦相望了一年的牛郎織女得以相會於橋上。

古時稱這一天為七夕節或乞巧節。東晉葛洪著《西京雜記》中「漢綵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於開襟樓,人俱習之」說明「七夕乞巧」的風俗至少在漢代就已形成。《開元天寶遺事》中記載唐太宗與妃子每逢七夕在清宮夜宴,宮女們各自乞巧。《長恨傳》裡說天寶十年的夏天,唐明皇和楊貴妃避暑驪山宮,在七夕這一天二人「憑肩而立,因仰天感牛女事,密相誓心,願世世為夫婦,言畢,執手各嗚咽。」白居易的《長恨歌》讓這段故事更加纏綿了:「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七夕乞巧的風俗在我國代代延續著。在這一天,民間左鄰右舍的姑娘們相聚在一起仰望星空,希望能看到一年一度的牛郎織女相會,並向上天祈禱,能像織女一樣心靈手巧,並有稱心如意的郎君。羅隱的《七夕》這樣描寫這個情景:

絡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歡笑設紅筵。
應傾謝女珠璣篋,寫盡檀郎錦繡篇。
香帳簇成排窈窕,金針穿罷拜嬋娟。
銅壺漏報天將曉,惆悵佳期又一年。

寂寞的閨閣歲月、不可知的未來、不可知的愛情,女兒家的心事,在這一天是不是格外沈重?


清 任頤 《七夕乞巧圖》

唐代孟棨的《本事詩》中寫了一段傳奇:唐玄宗開元年間,戍邊軍士的棉衣是皇宮中宮女所制。有一個士兵從短袍中得詩一首:「沙場征戍客,寒苦若為眠。戰袍經手作,知落阿誰邊?蓄意多添線,含情更著棉。今生已過也,願結後身緣。」 士兵把詩交給統帥。統帥又把它交給了唐玄宗,玄宗把詩遍示後宮說:「有作者勿隱,吾不罪汝。」一宮女承認是自己所作,並自言萬死。玄宗對她說:」我與汝結今身緣」把她嫁給了得詩的士兵。宮女憑著自己的一雙巧手和才情成全了自己,可嘆幾千年來後宮之中,這樣的喜劇只有一次。

《晉書》中寫前秦安南將軍竇滔鎮守襄陽時,妻子蘇蕙為操持家務未能隨行。蘇蕙通曉詩文又擅長染織,她把自己的詩精心設計成回字文,並織成錦緞寄給了竇滔。這就是著名的「璇璣圖」,璇璣圖中到底藏了多少玄機呢?一代女皇武則天曾推敲出二百多首,當然那是另一段佳話了,其實從其中幾句似乎就看到了全部:「 長嘆不能奮飛,雙飛歌我袞衣;華冠治容為誰?宮羽同聲相追。」

古人把妻子給丈夫的書信稱為「錦書」的典故也是自蘇蕙而起。而又有多少女子與蘇蕙同苦,歷代都曾有善書善懷的女子做題為《製衣寄夫》的詩傳世:

唐代陳玉蘭寫給當時鎮守邊關的王駕:

夫戍邊關妾在吳,西風吹妾妾憂夫。
一行書信千行淚,寒到君邊衣到無。

元代劉文煥給滯京未歸的葉正甫寄衣並復詩:

情同牛女隔天河,又喜秋來得一過。歲歲寄郎身上服,絲絲是妾手中梭。
聲聲自覺和腸斷,線腳哪能抵淚多。長短只依先去樣,不知肥瘦近如何?

清代袁枚的女弟子席佩蘭寫給丈夫孫原湘:

欲制寒衣下剪難,幾回冰淚灑霜紈。去時寬窄難憑準,夢裡尋君作樣看。

她們替無數懷著一樣心事、一樣的夢境,而無法把它訴於筆端的女子寫出了對遠行的丈夫那深藏於心的苦盼、朝暮綿長的思念。所謂「珠珠淚似針紉處,寸寸腸如結線時」,始信。詩裡的情景會是這樣吧!牆草荒老、寒風漸凜,良人未歸。昏黃的燈燭下,靜默無言的女子一針一線地為丈夫趕製棉衣,到天空暗白手中的針線不捨得放下,萬千思緒忽攢於心間,頃刻間淚如雨下……

古代繪畫作品中女性的形象一直限於「倚風嬌無力」的儀態,這是女性無奈的群像。宋代畫家王居正有一幅與傳統的貴族仕女畫迥異其趣的《紡車圖》,畫面上是生活中最為普通的農村婦女:一位荊釵蓬鬢的年輕村婦懷抱著嬰兒坐在紡車前操作;—位面容憔悴,衣褲迭經補綴的老年村婦一旁站立為之牽線,微笑的臉上寫的滿是艱辛。

「織女之寒、農夫之苦」在越來越工業化的今天結束了嗎?還是化做了更多樣的形態,更卑微蜷縮的存在著?二十年前,畫家羅中立的油畫《父親》肖像震撼了中國的美術界,在田邊小憩的「父親」 臉上的苦難沈重到讓人不忍久視,八百年前的這張《紡車圖》可不可以另題為《母親》?因為同樣令淚下者可以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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