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吧,在2012之前

現在越來越多有錢的中國人移民到海外了。社會學家孫立平2010年10月發表在《中國證券報》的文章中引用了兩個調查,一個是網路上有7千多人參加的調查,調查的結果顯示「有比較模糊的移民意向」的人達到88.2%。第二個是匯豐銀行的調查,調查的對象是月薪超過12000元,流動資產超過50萬元的人,這部分人當中10年內有移民計畫的達到60%。

這讓我想到了《2012》,有錢人都在往諾亞方舟上擠,說明世界就快完了。然而我們這世界快要完蛋的卻不是個被封鎖的絕密,國人對「裸官」、「投資移民」早已習以為常,問題只是有沒有錢買那船票而已。每跟友人說起這「移民潮」,得到的往往是「要是有錢我也出去了」之類的反應,可見我們這世界的瀕臨完蛋,已是眾人皆知的消息。

現在的中國社會是不是真的在走向「社會潰敗」,這個不好判斷。但如果真問到我有沒有移民意向,我想我也不能免俗,因為我不想早上喝三聚氰胺,中午吃地溝油;不想上班堵在路上直到中午,走個人少點的路還要被李剛兒子撞,撞完揚長而去還好,我更不想他回頭再被激情捅上幾刀;我不想天天看著街頭小販被城管大兵趕得四處逃竄,我沒有能力和心情去安慰那些無家無地只能以自焚來求個說法的人,因為我自己每天上班幹著幹著偶爾也會有接續「n連跳」的衝動;我受不了每天晚上在差不多相當於整個歐洲的廣袤土地上,這佔世界六分之一的人口卻如此統一、如此不約而同地看《新聞聯播》或者選秀相親,除此以外別無選擇;我一點兒也不抱怨中國的房價,因為「被建議」個稅起征點之後我本來只能溫飽的工資還是被無情盤剝,看著國土部領導和房產商個個腦滿腸肥不用交稅,自己卻連房子首付都不敢想;我不抱怨計畫生育政策,因為即使討得起老婆,我還是不知道沒後門可走我將怎樣送孩子上幼兒園……

因此,如果不是巨貪奸商,能走就隨人家走吧,畢竟除了需要在天朝嚴格城鄉二元結構這種小小例外,還是得尊重人類的遷徙自由的。雖說沒哪個地方是完美的,但是既然這麼多有錢人願意去,說明那邊至少比這裡好。「君不仁,臣投他邦」,能用腳投票,總比什麼票都不能投好。

但問題恰恰在於,能走的人,有幾個不是巨貪奸商呢?

再引日前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的一項統計報告數據:過去10年,逃往北美和歐洲等地的中國官員達1萬多人,攜帶出逃款項達6,500億元人民幣以上。我朝天朝體量何其肥大,GDP財政收入讓天下蕞爾小國望塵莫及,一些小小的土地開發經費、國家建設項目資金什麼的,讓他們截了就截了吧,愛存哪國就哪國吧,不是說了嗎,愛國不分國籍,奧運聖火到哪都有無數愛國僑胞誓死保衛。妙哉華人,原來他們都是冒著生命危險潛伏帝國,忍辱負重,只盼我朝需要時以死報效,其心何誠,其志何壯,小生膜拜不已。以我朝世界最大移民輸出國的地位,想來誰敢不服我天朝,到時一呼我億萬潛伏幹部,裡應外合,神馬美帝小日本的就全是浮雲了。

至於商業成功人士們的錢,那就更不容易了。從投機倒把、企業破產到發行股票,從國家壟斷、民工壓榨到房產開發,人家哪一項不是送禮送錢送二奶,經過巨大投資激烈競爭艱苦奮鬥換來的?誰說人家不走市場規則了,30多年來,我們形成的官僚資本市場不就是這些規則嗎?

不要說人家為富不仁,不要怪人家搜刮完就跑,不懂富人的社會責任,誰讓你們老紅眼嫉妒人家神聖不可侵犯的公民合法私有財產,滿肚子裡一股仇富心態呢?難道還要讓人家乾等著你們這些蠻人來均貧富?孫子都說了,走為上策,卷錢,開溜。

事實證明,讓「先富帶動後富」如果不是一個政治和經濟陰謀的說辭,就是一個無法實現的烏托邦願望而已。鄧小平讓一部分人以這樣的方式先富了起來,再讓他們盤剝另一部分人永遠窮下去,最後富人們都成了外國人。

公共財富集體外流,是一個政府體制性腐敗的慣常表現。兜來兜去,又回到腐敗這個老掉牙的問題上了。多年來,天朝的反腐都停留在向公眾表演的層面,或者是作為一種官場鬥爭的手段而存在,腐敗沒有被扼制,倒是滲透到了這個社會的層層肌理,作為一種公開的潛規則控制著社會的運行方式。既然看著一個漏洞百出招賊引盜的體制不思改變,就該有賊患不斷的心理準備。還想著在黨報上為民請命似的罵幾句,那賊就老老實實待在作案現場,不出去銷贓了?

真正有效的反腐藥方大家都心知肚明,在無多黨政治社會內反腐成功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只是老爺富商們享受慣了,不想「折騰」了。

所以,沒有什麼力量能止住時間的車輪。至於沒有能力買票的貧苦大眾,就只能看著富人們上諾亞方舟,自己在水深火熱中繼續歷練國人百毒不侵的絕世武功,慢慢等待2012年第一縷曙光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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