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福島核事故發生之後,網上開始流傳一篇披露核電內幕的文章。作者是一名核電技工,名叫平井憲夫。因為接受了大量的核輻射,他已經在四年以前因為癌症逝世了。這是他在逝世前的一次講演,我們可以視為他的遺言。
他說他要死了,因此決定在死前站出來,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全部公諸於世。他說自己不是反核運動人士,他反核是出於自己一生的經歷。他談到了幾件日本核電事故,說核電事故往往被有意無意地忽略。
大家都知道美國三哩島和前蘇聯切爾諾貝利事件,卻不知道日本一直在發生重大的核事故。比如1991年發生在美濱核電廠的事故,不過是一根很細小的水管破裂,冷卻水泄露,只差0.7秒失去冷卻的原子爐就要像切爾諾貝利那樣因為過熱而爆炸了。幸好值班的是一個有經驗的人,當機立斷,手動開啟緊急冷卻裝置,避免了一場大慘劇。
平井憲夫認為這個手動裝置是核電廠的最後一道防線,那次美濱核電廠沒有出大事,實在是日本人、甚至全人類的幸運。事後調查發現,原來是一組零件沒有及時地工作,原子爐溫度太高的時候沒有自動停機,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機械故障。
還有1995年一座用液態鈉來做冷卻液的原子爐,因為液態鈉外泄而引發火災,從此關閉。禍不單行,接著又有一個巨大的零件掉下來砸到爐心,損壞的情況無法掌握;取出這個零件呢,更是難上加難。因為爐裡頭已經受到了高輻射的污染,人不敢進去。直到今天這座原子能反應爐,還是前途莫測。
平井憲夫先生是站在一個技術工人的角度來講述的,他認為即便核電站的原理很簡單、設計也很安全,但是施工不可能完美,總會有一些防不勝防的紕漏。就是這座原子爐在施工建造的時候,有一根管子無論如何都裝不進去。因為現場施工的監工和師傅過去都是平井憲夫的手下,就請他去看。
這不是這座反應爐第一次發生事故,其實從施工期開始,就一直事故頻傳。因為所長跟現場監工,裡邊的師傅都是平井憲夫以前的手下,發生了什麼事都會找他來商量。他雖然已經辭職了,卻又害怕核電出事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慘劇,結果在施工前期,他跑了六趟。
他去一看,這根管子尺寸完全符合圖紙,周圍的管子也沒有裝錯,卻就是裝不進去。後來才想明白了,該爐是幾家廠商協同設計的,規格有微小的差別。日立是0.5 毫米、也就是半個毫米以下,就舍去了;而東芝和三菱卻是保留。雖說是小小的半個毫米,幾百根管道加起來,就會變成一個相當大的誤差。這就是為什麼明明按圖施工,卻怎麼也做不好的道理。
那一次美濱核電廠的事故,也是施工上的失誤。照圖紙沒法做,現場的辦法就是太長的就切掉,太短的就硬拉。這些設計師預料不到的事情,在工程現場是理所當然的。
除此,平井憲夫先生還談到核電廠裡面鐵絲掉進原子爐、工具掉到配管裡掐住的人為疏忽,可以說是層出不窮。為什麼會是這樣呢?因為核電廠危險,在那裡施工、維修的人員,甚至安全檢查官,都是些外行。核電的藍圖總是以技術頂尖的工人為絕對前提,設計完美不容有一絲的差錯,但卻從來沒有人討論過我們的現場人員到底有沒有這種能耐。
我想除了平井憲夫先生談到的這些,我們中國還有自己的特色:缺乏監督、沒有新聞自由、腐敗、權錢勾結、豆腐渣工程等等。連監督機制相當健全、以精工細作聞名全球的日本尚且如此,中國的情況是可想而知了。
(文章只代表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根據錄音整理,未經作者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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