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回白日夢:假如當醫生的我也海歸(組圖)

春假時分,佛州迷迭香海灘人來人往。孩子們人人一部腳踏車,個個身著Hollister 或 Ambercromb & Fitch標梽的艷麗夏裝。在花朵與芒果樹叢的海灘木板小道上穿來穿去。坐在Wild Olive店的街口吧臺前,和太太不知為何聊起海歸一事。

「哎,如果你也海歸,能想像得出你的生活會是怎樣嗎?」她突然的問題倒是著實讓我思想了好一陣子。反正我在休假,不妨就著她的好奇聯想一下。天上蔚藍,陽光溫暖,試試吧,也許白日夢中的海歸之旅也會有驚喜。

1)回歸了,去哪?去哪家醫院上班?

好像最有可能還是回到江南一帶。想想應該是在一家大醫院上班。第一天上班,首先要面對的便是人際關係:領導,同事。該我主動請他們吃飯,還是要他們請我?萬一不小心壞了別人的遊戲規則,後果大概是很嚴重。人際關係,利益所在。這渾水,一定要淌好了。擔心的是自己會的那套已是N年前油嘴滑舌的路套,行嗎?有點吃不准。

2)坐診看病,想想只要憑良心,大概不會出太大問題吧?

可要是來了個重病的小民工,沒錢,但又不能不治,咋辦?按自己這些年的行醫習慣,當然按clinical guidelines(臨床指南)來處置,那錢呢?誰來為Clinical guidelines帶來醫療費用買單?這個不太玩得轉的事,領導一定會不高興。大概會來一句:「你的病人,你去收回錢來,不然,扣你的工資獎金。」 一次,二次我能接受,多了我也吃不消。

  

倘若來個小毛小病的人,比如感冒,咳嗽之類的。這也不好對付。按我在加拿大行醫的習慣,一定是安慰一下病人,囑咐他們去喝些蜂蜜-檸檬水,吃幾片 Tylenol退燒就行。但是這個也會有麻煩。一般病人都會期待著要打點滴,掛上幾瓶抗生素,還要第N代的「好藥」。領導也指望著我開方子的筆寫多一些, 寫重一點。我又該咋辦?如果我不過度診斷,不過度治療的話:第一病人要鬧,第二領導要給臉色,第三同事也會應科室創收太少而不樂意。難呀!如果我從此也按本土化的規矩行事,良心上過得去嗎? 想來自己也沒那麼高尚,起先幾次會彆扭,慢慢地久了,大概也會麻木,不會有太多的自責了吧。畢竟,我也是要生活,要養家。行醫本土化的確會帶來好一點的收入,誰又老是能和錢過不去呢?

3)萬一運氣好碰上個「醫鬧」,咋辦?

按國內的概率來算,大概是逃不過這一劫。在加拿大行醫,醫患關係簡單明瞭,出了事,有醫誤保險CMPA來面對。一個電話,便能召來一隊全職替醫生們辯護的大牌律師。我要做的只是將所有病歷,化驗報告等等交給在他們手中就行。這幾萬加幣一年的保費不是白交的。醫療事故的訴訟成敗都由CMPA一手包辦。我則一切如常,該幹什麼,幹什麼。可是,在回歸之後的地方,就不會再有CMPA為我保駕護航。更沒有法律來保護醫者的基本人權。有的則是本木倒置的舉證邏輯和群體思維。只要病人家屬不滿意,錯全是在醫者。輕則被辱罵,重則刀槍相向。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4)總該有點好事吧?比如香艷一些的?

想來想去大概午休時間會是最有可能的了:在走廊裡會一會美貌的醫藥代表,嚐嚐她們的「工作午餐」一般會是很享受的。報紙茶水肯定是天天有人送到手。下班後,藥廠的邀請,去還是不去?是該回家做宅男,還是去歌舞昇平?酒足飯飽之後,七情六慾管得住嗎?

5)做臨床門診易頭痛,那干回老本行去醫學院教書呢?

按美加醫學院遊戲規則來教,最得心上手:不該開的處方不開;不該做的化驗檢查不做。但是這豈不是會害得年青醫生連飯都吃不飽。可是按著本土化的方式,我教得了嗎?好像這也是個糾結。

6) 招幫醫生立個山頭,有可能自己搞個私立醫院?

這個也是有可能。只是難免要和各級地方政府打交道。各種牌證一定要搞齊。各路菩薩也一個不能少拜。怕就怕萬一那天被某個具體管事的小職員盯上,或者被同行紅眼了,麻煩就會不少。頭也一定500大。想想自己一介書生,N年前的社會關係早已生疏。家族裡與江系,胡系,習系人馬八竿子打不著。這紅哥靠不上不說,黑道也接不上頭。海歸再下海,恐怕還沒揚帆,就已葬身魚腹。

7)孩子,最頭疼的還是孩子的讀書就學。

老大快上大學了,肯定是不會隨我回流。小的那個,一定會是個問題兒童。他從小就愛挑戰權威。在加拿大就是個難剃的頭,我想大概的結果只會是二個:要麼被學校 開除; 要麼自動退學。 他的思維方式是適應不了國內的應試教育的。每天下班應酬完後,恐怕最怕見到的人便是兒子。難!

白日夢做到這裡,也該打住了。「太座,這個假如我也海歸的命題,不太好玩,想不出讓人有胃口的事來。」

「是啊,你在想你的方面,我也在假設如果我跟你回去後種種可能出現的情景。」

「呃,說說你的思路?」

「Well, 我想的全是女人關心的事。比如健康問題,應酬一多,三高也來。食物問題,買什麼給你們吃?毒牛奶,燃燒面,避孕蟹等等,還有家庭問題,人家隔壁那模範夫妻海歸幾個月,糟糠之妻就下堂。唉」。

「打住吧,老婆。你的假如也海歸的命題,連自己都已經否定了,」我喝完最後一口冰茶:「去吧,還是去海灘看看你的寶貝兒子們吧。」

兒子們在海水裡和幾個金髮女孩在嬉鬧。海灘依然晴空萬里。微風陣陣,伴著淺淡的鹽味,讓人精神氣爽。

空想出來的海歸之旅,猶如曇花一現,有驚無喜。這個白日夢,像是一片浮雲,早已被佛州的陽光晒得一無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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