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生 :中國的反對派
《中國的出路》之三十四

大家在關注阿拉伯的民主浪潮的時候,有一個共同的話題,就是對中國的影響。不但中國人議論;外國的評論家們也有同樣的關注。中共在封鎖消息的同時,也釋放出了對抗性的輿論。標題就叫做「中國不是埃及」等等。大談中國和埃及的不同之處,希望能證明埃及的民主浪潮不會在中國發生。果真如此,為什麼還要在媒體和網路上封鎖埃及的消息呢?為什麼不准人們在網路上議論埃及的民主革命呢?此地無銀三百兩。

當各種因素積累到臨界狀態時,革命會以各種方式、各種理由發生。本來就沒有什麼規定了的理由和方式。說中國不是埃及純粹是廢話。就像說饅頭不是米飯一樣是廢話。在解決吃飯的問題上,饅頭和米飯都能達到目的。在革命的問題上,各種理由和方式都有成功的可能性。人們要達到的是目的,不是在探討歷史。歷史本身也是由各種達到和沒達到的目的組成的。

埃及和阿拉伯國家都是由宗教性很強的社會團體控制的社會。在那兒宗教從來都是各種社會運動的重要因素。在吸引無知群眾方面發揮著核心的作用,在宗教的外殼下麵包含著各種各樣的政治目標。這是阿拉伯社會的複雜性。

中國的社會也不例外。各種傳統的意識形態也會包裹著各種新興的政治目標在群眾裡傳播,在適當的時機發動起改革或者革命。這種舊瓶裝新酒的模式自古就有,是一種投資最小,見效最好的革命宣傳方式。這種方式正在現在的中國悄悄地興起,是中國正在臨近革命的重要信號。

從西方傳到中國的民主觀念早已經深入人心。就是共產黨的內鬥,也不得不引用民主的觀念爭奪制高點。但這種全民的希望並沒有強烈到成為必不可少的理由,並沒有像柴米油鹽那樣成為生活的必需品。從歷史上看,新的社會制度需要在成功多年之後才會成為人們不可動搖的觀念。成功之前,都會包裹在舊的意識形態裡傳播,醞釀。並逐漸打破舊制度的意識形態基礎,為新社會的出現製造合法性。

在現在的中國這種現象最明顯的就是所謂的新毛左。他們最新的動態,就是前幾天發表的一份名義上叫做「延安兒女聯誼會」的組織給中共的建議信。建議信使用的語言是現代人早就不熟悉的黨八股,看上去肯定讓很多人不舒服。信裡的建議也毫無意義,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可能實行的。我看到的評論幾乎都是一笑置之,認為是一群無聊的傻瓜在白日做夢。至少也是太落伍了。

可是如果你仔細看看內容,而且不要拘泥於建議信的格式,而是把它當作一種宣傳,一種輿論,就很有看頭了。它開門見山指出的,正是中國當代社會矛盾的焦點,貧富差距,社會不公。並且把責任毫不含糊地指明是在共產黨身上。它還進一步分析到,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就是不民主。解決的辦法就是推進民主。推進民主的理由就是所謂的共產黨傳統的群眾路線,而不是鼓吹多年的精英治國。

雖然沒有明說,暗指精英治國或者精英民主都是失敗的模式,都是造成當今中國狀況的罪魁禍首。而這正是現代中國民主的主流理論,也是阿拉伯民主浪潮給中國人的啟示。在七、八十年代的民主浪潮之後,各種專制政權早就學會了收買精英,分享專制的模式。以江澤民的三種精英相結合最為典型。大量收買佔人口少數的知識精英,讓他們分享專制的利益,把他們納入既得利益集團,是代價不大收效很高的成功模式,早已為中國傳統專制制度證明為有效的方式。

這一波阿拉伯民主浪潮中,被西方人吹捧的民主精英們幾乎沒有起到任何正面的作用,就證明了收買精英的中國模式非常成功。反倒是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和宗教勢力主導著這場革命。這就同時證明了中國古人早就指明的一個簡單的道理: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這兩句詩裡邊的坑灰指的是秦始皇焚書坑儒,劉項指的是秦末起義的最著名領袖劉邦和項羽,也泛指起義的領袖們。

在社會矛盾尖銳的前提下,整個社會有解決矛盾恢復正常的需要。這種需要就是革命的動力。有了這種動力,就要尋找釋放動力的方式。知識精英固然是領導革命的最佳方式,但這只是理論上的最佳。當他們因為被收買而不起作用的時候,動力會尋找其他的方式來釋放自己。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這就是埃及和阿拉伯民主浪潮所表現出來的規律。也是中國的精英反對派多年無能之後,群眾路線再次登上舞臺的原因。既然國際社會也已經被專制的金錢所收買,群眾路線的重要性就更加明顯了。既然和平示威的方式早已經證明是無效的,暴力革命和政變就是剩下的選擇。近年來在中國出現的大量打著毛左的旗號為民請命的政治團體,就是新興的反對派團體。

這種舊瓶裝新酒的反對派有點像穆斯林國家的宗教團體,是實實在在的反對派團體,是舊瓶裝新酒的革命者。和歐洲民主浪潮中的新教反對派一樣,是民主的推動者。是在新瓶裝舊酒的精英民主派失敗的形勢下,人民革命的新的突破口。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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