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海智囊失足被罵得如此之慘烈 翻身無力 (圖)
——何清漣:從樂清觀察團被「圍觀」看知識精英的困境
內容摘要 : 問題的產生首先源於國內各界人士對於建嶸身份認同的內在矛盾。於建嶸本身的定位與官方定位是一致的:政府智囊,補天派,以往他所做的一些極有價值的研究,如上訪制度的研究、群體性事件及社會衝突的調查,從未脫離這一身份定位;邀請他參與的人士看中的也是於建嶸擁有深厚的政治資源(各地方政府對於加以禮遇,原因也出於此),但圍觀者卻因他的研究產生錯覺,認為他是為民請命的「公共知識份子」,儘管智囊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既有一些富有社會責任感與政治使命感、為民請命的人士;也有一些雖無強烈社會責任感但有見識的「智囊」間或也會做出一些頗有價值的研究。
這次樂清錢雲會之死除了事件本身真相及作為背景的土地糾紛之外,還有一個出乎人們意外的結果,即網民圍觀幾個樂清觀察團。其風評結果完全出於當初勇於任事的幾個觀察團成員意料之外。
許志永作為領隊的公盟觀察團在24小時之內作出錢雲會死於交通事故的結論,導致許多網友的批評,這些批評有不少理性交流。主流的看法是在當局控制一切證人證據,並讓證人處於巨大恐懼之中時,公盟報告所做結論過於輕率,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之下,其餘幾個觀察團分別審慎地作出了結論。王小山與屠夫的調查未引起大的波浪,《中國經濟時報》記者劉建鋒的調查紀實則稱找到新的證人,證明是謀殺,並已與證人簽訂保密協議,證人表示候中央調查團下來之時願意作證。於建嶸的結論是:他不具備刑偵能力,對錢雲會死於交通事故還是謀殺無法作出裁斷,他只研究此案背景的征地問題。艾未未從「程序正義」出發對觀察團調查過程的調查正在進行當中。
於建嶸作出這一結論我並不意外。因為憑他的政治智慧與他一向的社會定位(政府智囊),他只可能作出這種謹慎自持的表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邊界在哪裡,也很清楚如何拿捏發言的分際尺度。然而後來的圍觀卻表明,事情並未就此了結。於建嶸遭到各種強烈批評,推友文濤@wentommy發出「十問於建嶸」,包括:對事件性質的看法,如何定位自己在此次事件中的角色,是個人身份還是公幹?對樂清地方政府抓捕村民的看法等。其面臨的民間壓力之大,從推友張輝@zhanghui8964的話足可蠡測:「:於建嶸這幾年為民間抗爭群體說了一些話,寫了一些文章,把自己的公信力也攢起來不少,但樂清這一次失足就被大家罵得如此之慘烈,甚至連個人品質都被人們予以定論,似乎就這樣翻身無力了。這樣的現象值得深思。」
綜合所有的信息,我覺得圍觀者對於建嶸不滿的根源在於:希望他以公共知識份子的道義擔當,利用他在體制內「擁有的雄厚政治資源」(笑蜀語),促成樂清事件的解決。這其實也是於建嶸領銜的觀察團的一些成員出發前滿懷信心的許諾。但於建嶸之後的作為讓大家失望了。在中國的政治文化環境中,對公共人物產生這種要求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在兼具智囊與公共知識份子雙重身份的中國學者當中,99%的人無法滿足這種公眾期望。
公平而言,這一局面並非於建嶸本身原因所造成。問題的產生首先源於國內各界人士對於建嶸身份認同的內在矛盾。於建嶸本身的定位與官方定位是一致的:政府智囊,補天派,以往他所做的一些極有價值的研究,如上訪制度的研究、群體性事件及社會衝突的調查,從未脫離這一身份定位;邀請他參與的人士看中的也是於建嶸擁有深厚的政治資源(各地方政府對於加以禮遇,原因也出於此),但圍觀者卻因他的研究產生錯覺,認為他是為民請命的 「公共知識份子」,儘管智囊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既有一些富有社會責任感與政治使命感、為民請命的人士;也有一些雖無強烈社會責任感但有見識的「智囊」間或也會做出一些頗有價值的研究。在曲阿附世的「智囊」群中,前一類人士因其稀缺,常會導致民間對其社會角色產生誤解。我覺得於建嶸屬於富有社會責任感與政治使命感的智囊,無論在國內還是在海外,他都沒有否認與隱瞞其智囊身份;在智囊與公共知識份子這兩者未產生嚴重的角色衝突時,他當然也願意承擔後一角色的責任。問題是樂清事件的背後是一個盤根錯節的巨大地方政治利益集團,其藤蔓枝葉還延伸至中央高層──,問題之複雜已遠非於建嶸能夠游刃於其間並能「化解」 的。
上世紀90年代直至本世紀零年代,在政府與民眾矛盾不太激烈之時,知識精英可以選擇做「蝙蝠」,所謂「蝙蝠」指的是其生物種類歸屬狀態:亦禽亦獸,非禽非獸。這種狀態比較討巧,能夠左右逢源,運氣好時,政府認為這是知識精英在提「建設性意見」,民眾也以為他們是「為生民請命」。許多知識人也追求這種狀態,甚至憑藉體制外積累的名聲輕易獲得了體制內資源,升格為學院院長、博導,還得到不少來自國際社會的機會。但此次樂清觀察團所引起的圍觀,說明新的局面正在形成:由於公民意識的覺醒,以及邊緣知識人增多,在大的公共事件及社會運動中,知識精英能夠高高在上提供見解與理論的時代行將過去。隨著社會矛盾激化、公共事件頻發,「為黨與政府說話還是為人民說話」之間的分際越來越明顯,以前知識精英那種左右逢源的「蝙蝠」生存狀態的空間日趨狹小,政治風險也越來越大。退守書齋還是參與公共事務,可能是一些養望多年的知識精英必須小心面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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