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河：從少林武僧現象看形象工程（圖）
「少林第一武僧」一龍就在第二輪第44秒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輸掉了轟動拉斯維加斯的擂臺賽。 （視頻截圖）
最近在美國出了一件事情，引起華人社會非常廣泛的關注，就是少林武僧一龍在美國拉斯維加斯一場擂臺賽當中，被當地的一位副警長一記勾拳打翻，讓華人觀眾和主持人都目瞪口呆。而少林武僧一龍，據說在這之前13場擂臺賽打遍江湖無敵手。
這件事情引起網上非常熱鬧的議論。這裡有幾個問題需要說明的，就這位警長他並不是一個武林高手，只是一個普通的受過職業訓練的警察而已，也許學過拳擊，也許僅僅是警察基本訓練裡面的那些格鬥的訓練。就在這個水平上的，在美國應該有成千上萬。而少林寺在中國的武林當中，至少在外面的名聲是屬於頂尖的。當然不能說一龍就代表了少林寺的水平，也不能說少林寺就代表了中國的武術水平。但是少林寺的武僧往往被人認為或者他們自己認為，對外是代表中國武術的形象，這點我想有爭議的不多，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因為他被一拳打翻以後，就引起這麼多的關注。
中國武術現狀現在並沒有進入正規的國際比賽。相比較而言，在一些類似的文化背景下的都已經基本上規範化了。就像泰國的泰拳、日本的空手道、韓國的跆拳道，不管他們原來在民間是什麼形式，現在都作為這些國家的國家文化，而且標準化以後，進入了世界比賽的項目，他們都是屬於競技格鬥這一類的，有比較強的實戰性。相對而言，可能中國武術由於流派太多，很難去標準化，因此也很難去進入國際比賽。
中國農村有些地區在歷史上就習武。練武和其他的行業是一樣的，這些行業都是屬於熟能生巧這一類的，所以一定是要練。以前中國人講「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就是不練是不行的。並不是說哪一個流派，哪一家的武術有什麼特技只要學會了祖傳或者是單傳自然就會很厲害，這是不會的。沒有實戰他是不可能在格鬥當中取勝的。
另外一方面是要講究「武德」，這一點中國的武術和其他的競技項目還不完全一樣。在「武德」方面，強調的更多。再一個方面就是經濟條件的問題。練武的人體力消耗非常大，所以吃不飽是不行的，還得吃肉。所以以前在農村裡面，能夠練武練到一定程度的，一般家境都比較好。或者這個地區整個的經濟水平也還可以。我記得我們老家有句話叫做「窮兵富武」，我覺得這在西方可能也是類似的。就像一般騎士的話，他自己要裝備盔甲，自己要裝備馬，所以一般都是屬於貴族。當然不能一概而論，但是一般來說是這種情況。
武術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既然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1949年以後它和中華文化的其他部分一樣，都遭到了系統的摧殘。這裡面有幾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武林中的人，有很多是和傳統的宗教信仰團體，還有本土的非主流的信仰團體，也有些和江湖幫派是有關係的。中共奪取政權以後，在屠殺反動會道門的時候，殺了一大批。而另外一些武林當中的人，他們自己就是農村的鄉紳，有的就是地主。這樣也在土改和鎮反的過程當中，被殺、被關、被管，死了很多。而中國的武術因為它的流派非常多，很多流派是單傳的，或者是帶很少的徒弟的，只要這個流派當中的主要人物被殺了以後，很可能這個流派就斷掉了。所以在中共統治以後，有相當多的武術流派從此就消失了。
第二個就是武功當中的這個「武德」的部分，它和中國儒釋道的神傳文化是一脈相承的。因此中共在破壞傳統文化的過程當中，也對武術當中的傳統道德進行打擊。這個打擊，有「有為」的、故意的打擊，也有是在破壞傳統文化的過程當中，自然就對武術當中的傳統道德進行了打擊。
由於這種打擊，到了後來，這就說到第三部分了，就是中國武術的官民分流。官方接管了一些比較主流的功派，然後進行重新整理、簡化和套路化。這些就失去了原來武術的真正精髓，而變成了一種類似於廣播體操的東西，就變成了以表演為主的一些動作，而拋棄了它的精髓部分，而且也拋棄了它的武德部分。這是官方接管的一些武功流派。
另外，民間武術有被邊緣化的傾向，由於人數的減少，而且沒有支持。另外，武術流派它要開館授徒的，對於這種民間的小規模的組織，中共一直是採取打壓態度的，因此民間的武術的流派，很難形成氣候。所以儘管有這種說法，說真正有武功的人是在民間，或者說中國真正的武術在民間，但是由於他們被強烈的邊緣化了，因此它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其實是非常小的。而且基本上處於那種傳說的範圍，也就是大家都聽說民間有高人在，但是卻很少有人見過。就出於這麼一種情況。
第四個問題就中國武術所遭受的商業化的過程。少林武術就是這個商業化過程比較典型的例子。其實在佛家文化當中，習武並不是主流，和尚他是修行的而不是練武的。本來和尚他就不打仗，因為他是出世的。所以少林的武僧他是護寺武僧，這在中國的佛教文化當中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情況。當然道教習武的比較多。寺院實際上它是和尚修行的場所，少林寺也不應該例外的。就是說它是一個修行的場所，結果現在少林寺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商業集團，當然這不是哪一個人的問題，也不是哪一個住持他一個人就有力量把一個遠離人群的寺廟，變成一個純粹搞錢的商業公司。當然個人可能會起很大的作用，但是如果沒有周圍的大環境和小環境的各種因素影響的話，一個人是不可能把一個寺院變成一個超級公司的。
當然我們不是說少林寺就沒有修行的和尚。佛教修行有它特定的方法，它講究的是要斷塵緣，要出世靜修，因此你如果把一個寺院變成一個吵吵嚷嚷的集市的話，它也不利於和尚的靜修。當然可能有人說有的和尚定力高，他不怕吵吵嚷嚷，他不怕人多，但是畢竟佛教那一門它就是那樣修的，不是在人世間，在一個商業場所進行修行，他不是那樣修的。把一個有名的寺院變成搞經濟的場所的話，本身實際上就是破壞了佛教修行場所原來的安寧和他修行的目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中國武術本來就不是用來打擂臺的，它和西方這個對抗性競技是不一樣的。所以本來它就沒有必要去和西方的拳擊、散打去比個高下。但是為什麼很多人會在乎輸贏呢？是因為你自己去打擂臺，你自己去跟別人比武去了，也就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放到那個筐裡面，就變成一個競技型的、武打型的狀況裡面去了。既然你把自己放到和別人比拳的框框裡邊去了，當然別人會以輸和贏來做標準和衡量。
當然，我不是搞武術的，所以我也不會去評價中國的武術應該是幹什麼的，但是在中國的傳統上，武術確實不是用來和別人爭強好鬥的，我想這一點在中國的整個文化圈裡面，中國整個傳統文化裡面它就不是屬於爭鬥型的。少林武僧到全世界去表演刀槍不入的武功，少林的住持也變成了公司的董事長，其實反映的是一種急功近利還有利用歷史名氣快速掙錢的這種心態。
當然這種心態不是少林寺獨有的，而是最近這30年來最受當局鼓勵的，最受當局支持而且沒有政治風險的一種全社會的行為，這也是少林寺和少林武功商業化的社會基礎。這就是我們剛剛講的，如果沒有這個基礎，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把一個修行場所變成一個商業化的場所。
全民經商搞錢的社會風氣，形成了這個社會對宗教場所一個期望值。宗教場所要轉變成一個商業場所的話，其實它要受到整個社會道德和期望值的約束。你比較一下，如果在西方一個宗教信仰很興盛的地方，像在美國以基督教文化為主的地方，如果說一個主要的宗教場所，一個當地很多人要去做禮拜的，非常有歷史名氣的教堂，突然間被人改變成以這個宗教場所命名的一個商業集團的品牌，它怎麼來定位？社會輿論會怎麼說？信徒們會怎麼反應？這種可能性是極小極小的，除了沒有人真的會去這麼做以外，他能不能做成也是一個問題，因為整個社會不允許。
而在中國，一個修煉場所變成一個商業行為能夠做成的話，除了一個社會統治集團強制性的政策以外，還有一個民眾的期望值，當然也包括這個場所自己的所有者願意，所以它是多方面結合的結果。
我認為宗教場所的商業化，前提是「去宗教化」，他先要把這個宗教場所的「宗教」涵義變淡或消失，然後才能進行商業化。這一點其實在60年前中共統治中國開始就已經完成了，也就是中國官方所允許的宗教信仰團體，它早就不是任何意義上的宗教信仰，而是變成黨的工具。這點不是我說的，任何人只要上網去看一看中國統戰部的網站和國家宗教事務局的網站，就可以知道這是官方的說法。在一般的社會，維持人不去跟社會上一些不好的東西隨波逐流，是對神的信仰；維持一個宗教團體不去隨波逐流，是這個宗教團體對這個宗教的信仰程度。
如果這個團體的主要成員都已經去宣誓效忠一個無神論的外來邪教，就是共產主義，而不是去效忠他這個宗教所崇拜的神，那也就是他最基本的約束都沒有了，因此他什麼事都可以幹出來，也就沒有一個阻止他商業化的道德上、信仰上的約束力了。所以他不去考慮什麼戒律不戒律了，這不是說他把戒律拋諸腦後，而是在中共宗教政策下成長起來的這一代宗教人士，在他腦子裡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戒律。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很多內心真信的人，他不會這樣，但是這些能夠被重用的、能夠活躍的、能夠被黨信任的宗教人士，他首先考慮的是無神論的政黨能不能支持他或能不能給他帶來好處。所以我們剛才分析少林武僧的故事不是孤立的，他是受整個社會影響才形成的。我們可以看到講排場、講好看，其實就是整個社會的風氣，而不僅僅是少林寺。如果他真的是武僧，真的是練武功的話，似乎名聲這麼大的一個人輸給一個普通警官，顯然他練武確實是沒有練得很好。但它不是偶然的，它是一個社會風氣。
一般來說，像這一類的在中國社會是比比皆是，這就是我們經常講的形象工程，外表上很好看，但實際上沒有什麼作用。這種形象工程必要條件有幾個，一個短時期的大兵團作戰，在極權社會比較容易調動社會所有的資源去完成一項工程。
第二個是這個工程不需要長期艱苦工作和積累，這和中共的政權性質就有關係了。因為中共屬於造反型、掠奪型的政黨，這是它的黨，它所建立的政權也有類似的特點。另外一方面，它時不時要搞一些政治運動來折騰折騰；再一個，它是讓別人來創造，到時候它來搶就可以了。這是一種急功近利的結果，結果是什麼？就是中共建政61年來，經濟改革30多年了，至今沒有創出一個世界級的品牌。因為中共自己感覺最良好的就是經濟搞上去了，但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世界級的品牌。現在有錢了它可以買別人的品牌，但是買下來的牌子能不能保住又成了一個問題。像「聯想」買了IBM的手提電腦這個品牌，但是現在能不能在外國保住像原來IBM 手提電腦那樣的牌子呢？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就是一個例子。
形象工程的第三個條件是，它不需要高科技和艱苦的理論研究，就把現有的拿起來去做成一個大項目。最後一個就是別人不搞了而容易去爭一個世界第一的。這種思維最早就是別人有的我們要有，別人沒有的我們也要有。符合以上這些條件的有用沒有用都要搞，有利無利，甚至是有害的，都要上這些項目。
典型的像三峽工程，三峽工程可以說只有一個對中共有用的東西，就是證明社會主義的優越性，證明中共的「偉光正」可以建世界最大的水壩，別人不建，它可以建，除此之外可以說全是壞處。從小氣候大氣候的變化影響，可能造成地震的影響，對移民的影響，還有環境的污染，可以說無一是處，更不要說本來它的防洪和發電兩個就不可兼得，這是個基本常識。這樣的工程結果是因為它能證明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所以蠻幹也要上。這一類工程不是一個兩個。
還有一個典型就是建政60週年時候的閱兵式，它也符合上面這幾個條件，像短期集中訓練，它不需要真正的提高軍事技術，也不需要真正掌握尖端武器，不需要提高軍隊的作戰能力、指揮能力和兵種協同能力等等，它只要強化訓練。這種強化訓練不需要軍隊，平民也能做到，女民兵方陣就是如此。一些從來沒有當過兵的、沒有拿過槍的、沒有參加過軍事訓練的婦女，經過訓練以後照樣走得像模像樣的，除了制服看上去有點可笑以外。
這個就是形態和功能的不符合。軍隊本來是打仗用的，不是用來表演的，也不是為了滿足站在台上閱兵的那些中共領導們的虛榮心的。在中共建政60週年的閱兵當中，表演成了它的主要目的，為了滿足站在檢閱台上的人的虛榮心變成了主要目的。這實際上和少林武僧打擂臺是一個道理。因為少林和尚習武本來不是為了表演和打擂臺用的，但是既然說比武打擂臺成了目的的話，那它的訓練越多、實戰越多、取勝的可能性就越大，軍隊更是如此。就是說如果不實戰，你永遠不知道軍隊的實力，這其實就是中國軍隊現在面臨的問題。我們就順便說一下現在中國軍隊面臨的幾大問題。
第一個就是正名的問題，就是名份正不正的問題。世界上所有的大國，軍隊都是屬於國家所有，軍人是要為國犧牲的，為什麼犧牲？打江山的時候還好說，到保江山的時候你就要給一個理由了，就是人家去犧牲生命，你要給他一個犧牲生命的理由。那全世界的軍隊都是屬於國家所有的，所以保衛國家是它的義務，是它的職責。而中國的軍隊至今仍然是黨軍，它是中共的軍隊，這叫做「名不正，言不順」。不要小看這一點，其實這是一個致命傷，因為在和平時期你看不出這個的重要性，就是他這個名正言順的重要性，但是在戰爭時期就非常重要了，特別是當傷亡嚴重的時候。
軍隊面臨的第二個問題就是社會現實對軍隊的侵蝕。在改革開放的前半段軍隊經商，這個嚴重的腐蝕了軍隊。正像這個社會風氣影響到寺院這種歷史上很少受到外界影響的修行場所一樣，社會風氣也影響到了軍隊。這一點跟中共全國性的大政策是有關係的。這個大政策就是，為了保這個黨的合法性，為了保這個政權而去鼓勵和放手腐敗，結果這個腐敗也動搖它的統治根基包括軍隊。這點是中共這個系統本身不能解決的問題，它沒辦法改變這個。
軍隊面臨的第三個問題是缺乏實戰經驗。本來沒有戰爭是一件好事情，人家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實際上養兵千日最終導致不用兵那是最好的了。但是就事論事，中共的軍隊確實是世界上的大國當中最沒有實戰經驗的。最近的一次戰爭是中越邊境戰爭，1979 年，已經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那場戰爭以現代戰爭的概念來看，中共軍隊的表現實在不值得恭維。它基本上是承襲了朝鮮戰爭和國共內戰時期的人海戰術。在這以後，軍隊所介入的就是北京89六四的時候鎮壓學生，還有在西藏鎮壓藏人，這種實戰我們不提也罷。
這種中越戰爭時的人海戰術，雖然官方沒有這麼說，但是只要聽過當年那些作戰英雄所作的巡迴報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點，就是用人海戰術，傷亡非常大。當然不能跟美軍比，因為美國軍隊從二次世界大戰到現在，它的實戰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在中共的軍事力量和准軍事力量就是稍微帶點武裝的這種力量當中，大概只有城管的實戰經驗可以和美軍相比，因為中國的城管幾乎每天都在中國的所有城市和城市裡的市民、小販進行城市游擊戰。
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中國軍隊面臨的訓練不足的問題。長期以來由於經費不足和維穩的思維，軍隊也把不出事故和少出事故當做一個衡量評價的標準。因為軍隊是個高風險職業，它的事故是由於這個職業所造成的。結果就導致了新型的戰機盡量少飛、新型的裝備盡量少用，硬體的更新和裝備的更新比較快，而訓練和使用遠遠跟不上。這個長期以來是中國軍隊的主要問題，和中共的整個思維方式是有關係的。聽說最近幾年有所變化，訓練已經加強了，不過像這種事情積重難返，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轉變的，因為這畢竟不像武器裝備說換就換，人的訓練和觀念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
這也不是軍隊一家的事情。像上海膠州路的教師公寓火災，所暴露出來的消防隊表演有餘，實際救火能力不足，這一點大家都看見了。不是說上海消防隊就特別不稱職，這和軍隊打仗、少林武僧比武是一樣的，它是在實戰當中要體現出來的。以前中國人說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看一看。其它領域只要不出事，看不出來，而這個消防隊它出事就看出來了。
這些其實在其它行業也是這樣，以前國營企業為了降低成本，就大量的解雇熟練的技術工人，去僱用更便宜的農民工，這不能不說和企業的高發事故有一定的關係，當然這個責任不在農民工而在它的管理。同樣，四川地震所暴露出來的學校的豆腐渣工程，它都是類似的問題。就是說它只要表面上看得好看，不管實際上的作用，因此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它的底牌就暴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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