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有一個人,家有妻子兒子要養活,卻極貧。
一年除夕,他穿著破衣冒雪出門借貸,卻沒有人願意借給他。他悵然而歸。經過一家富商門口,看見門口有人正在把銀子鑿碎。路過時,好像有什麼東西碰到他身上。回家後他愁嘆不已,把被雨雪淋得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他妻子提起衣服,破縫中居然掉下了半塊銀子。妻子懷疑是他搶的,就審問斥責他。他指天發誓自己是清白的,繼而又想:之前好像有什麼東西碰我一下,難道這是富商鑿掉的銀子嗎?妻子命令他還回去,他面露難色,只好勉強前去。
富商的門已經關上了,他於是敲門呼喚,告訴富商銀子的事。富商仔細打量他,說:「你不如在我家過除夕吧。」他說:「我飽妻飢,我不忍心。」富商說:「我已經計畫好了。」於是派僕人拿錢米送給他家。他妻子不肯接受,富商僕人據實相告,他妻子才接受了。他於是留在富商家喝酒。富商說:「你不是有個兒子嗎,正月初三可以帶他過來一起吃飯,不要爽約。」
正月初三,他帶著兒子前去赴約,富商說:「你兒子一表人才,他日一定有出息。何況你如此講信義,絕非長久貧賤之輩。我有弱女,希望能和你結為親家。這店舖裡有五千兩銀子,我這就交給我女婿,你今後就搬到這兒來住吧。」富商於是拿出鑰匙交給他,離去了。
清官晚年
魚侃,明朝進士,開封太守,斷案如神,不收賄賂,人們比作包拯。他告老還鄉後,又窮又病,家裡經常斷炊,一到下雨天雨水就漏進破屋,把他的病床都打的濕漉漉的。家人送稀粥給臥病的魚侃充飢,嘆息道:「你做清官,也知道有今日嗎?」魚侃淡然自若。
盛賚汝,明朝舉人,漢陽太守,政聲卓著,卻被誣陷罷免。盛賚汝回鄉後,靠一間房、一塊地棲居餬口,老年更加貧困不堪。有人勸他找有關部門反映困難,盛賚汝說:「縉紳仰望有關部門臉色請求好處,如同行乞一般,我不能做到。」
輕讓重
吳訥,因醫術被薦舉,後官至左副都御史。明英宗正統年間告老還鄉,在家鄉他反覆約束告誡家人,好像從來沒有勢力地位的人家一樣。
他曾經徒步出城,遇到一個挑柴的人。挑柴的讓到路邊,說:「賤讓貴。」吳訥也讓到一邊,說:「輕讓重。」
二高士
徐枋,明末遺民,隱居靈岩山,四十年不入城市。湯斌巡撫江南時,屏去隨從隻身拜訪,徐枋避而不見。湯斌久立其門,徐枋始終不肯接見。當時人認為他們倆都很高尚。
湯潛庵教子
湯潛庵先生督促兒子讀書,曾經到半夜也不休息。他對兒子說:「我不是希望你早日富貴,而是希望你少年多吃點苦,吃苦則志向堅定,將來不至於失足。」又說:「教子弟只是叫他讀書,他有聖賢幾句話在胸中,有時我就能借聖賢言語對照他的行事開導他,使他容易省悟。」
仁義米商
荒年時,有窮人來向瞿興嗣糴米。瞿興嗣原本接了窮人五千錢,卻假裝忘記了數目,說:「你給我十千錢,是嗎?」給窮人多一倍的米。凡是農民背米來賣,瞿興嗣總是多算給他錢。家人奇怪,就問他。瞿興嗣說:「人家胼手胝足勞作,只為求多賺一升一合米的利潤,我怎忍心與他計較。」
善報
錢海山,豪橫鄉紳,然而平生做了一件善事。錢海山年老時,曾納一年方二八的小妾,和他女兒一般年紀。新婚喜酒之夜,錢海山看到女兒也在旁邊,忽然心生一念:我女兒剛剛找到了佳婿,此女卻要侍奉我這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不知她將來歸宿何處?於是當夜錢海山就遷居別處,認妾為女,把她嫁給蘇州吳姓書生。
後來,錢海山因盜案東窗事發,被抄沒家產,顛沛流離,幸虧有乾女兒干女婿為他養老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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