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生活寫真:洋人的中餐派對


洛杉磯的女友來電話說,咱們公司過年每年都吃法國餐,今年改吃中餐,要我去預定,我怕訂錯,說給你聽聽。我聽她一個一個報告,時不時插上幾句,都被她駁回去。

她說,我訂四盆蔥薑螃蟹。我告訴她,凡是與洋人一起在餐館吃飯,本人從來不吃螃蟹,因為邊吃邊吐殼,被認為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她說,知道知道,他們都用夾子夾開蟹殼,把蟹肉剔出來再吃。我說,大蝦也不能有殼,炒蝦仁比較合適。她說,知道知道。還訂了兩份燒麥。我說,洋人不知燒麥是什麼玩意兒,不如訂幾籠叉燒包,或者鍋貼。她說,燒麥是他們「申請」的。你已經落伍啦。洛杉磯的洋人早就中國化了。

說來也巧,我在德州南方的小區新年也辦中餐PARTY。接到電話時,他們已經把菜單訂好了,需要我跟著去當翻譯,以防交流不暢。我看了一下菜單,問道:什麼叫DRAGON餛飩?塔瑞莎說,就是裹了CREAM的油炸餛飩。

我說,這恐怕不能算中國菜。她說,什麼?不是中國菜?我說,可能是美國化的中國菜。她說,大家都愛吃,也是我最愛吃的中國菜。我看後面的數字:一百個!再看其它中國菜,花椰菜牛肉片,左宗堂雞肉,春卷(二百五十個),炒麵,蛋炒飯,白米飯,水果拼盆,杏仁餅乾。我問,怎麼沒有酸甜肉?她說,很多人不喜歡吃豬肉。

新年的中餐派對在小區已經宣傳了很久,預約登記付款,已經有一百多人排隊報名。我是唯一的中國人,心裏想,可以幫他們做些義務勞動,但是,這樣派對我是不會去參加的。

派對在守夜的晚上九點半開始,那天早上,我再陪塔瑞莎去中國餐館付款,把餅乾和筷子等「乾貨」帶回來。下午,我去現場拍照片,沒想到禮堂內部的廚房裡人頭濟濟。菜要晚上八點半才送過來,這些人在幹什麼?原來,都是義務勞動,有的佈置餐桌,有的準備色拉麵包,有的在烤牛肉,有的給甜食裝盆。這就是洋人的中國派對啊,中國菜只是一種點綴,還要靠牛肉麵包打底!

但是,當我走進禮堂時,不能不肅然起敬,整個禮堂的佈置比中國還要中國。金黃色,大紅色的橫幅寫著中國大字,春、福、壽等等,他們不識中國字,問我挂得對不對?都對。我答。一把把折扇,紅黑白,上面也是書法字,雙喜,愛,快樂等等,江浙一代的傳統迷你小折傘,好像朵朵鮮花,在餐桌上盛開,十二生肖的圖畫,每人一張。彩色的紙燈籠掛在屋檐下,與空中的氣球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大門上是巨幅東方女子的飲茶彩畫,襯著白牆拱窗江南背景。我不禁感嘆,洋人也許對東方口味並不熟悉,卻本能地把重心移向東方風情,陶冶身心!這樣的派對我怎麼能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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