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胡錦濤能否亡羊補牢？

2010-06-16 20:59

善於自欺的胡錦濤終於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嚴酷的事實：在他的治理下，中國成為世界上收入和財富分配最不公平的國家，而溫家寶這次應對全球金融危機大錯特錯，更把中國的經濟結構和財富分配的失衡推到了一個危險點。胡錦濤難以繼續自欺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層出不窮的極端事件，使得整個社會對現狀不滿、對未來不抱希望的情緒顯現無遺，再也無法靠粉飾升平來沖淡和遮蓋。在這種情況下，「皇帝新衣」的遊戲難以為繼，越來越多的媒體和學者加入到對當權者講真話者的行列中來。

有消息說，坊間流傳兩份呈送當權者的報告。一份是關於所謂中國「第三次移民潮」，一份是關於中國超過一億人有精神疾病。雖然無法驗證是否有這兩份報告，但網上不少相關議論和消息。

有網文說，70年代末，90年代初，有過兩次移民海外的高潮，前次是偷渡的底層勞工，後次是勤工儉學留學海外的所謂「洋插隊」。「第三次移民潮」，指的是目前方興未艾的中間階層為主體的移民潮。大家都知道富人移民海外是為了保護財產，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間階層冒險大舉外遷，說明他們對中國的未來，至少是不久的未來不看好。

至於另外一條消息，原來是早在2006年，中華醫學會精神病學分會主任委員周東豐教授就曾作過這樣的評估：「根據中國部分地區流行病學調查結果推測：目前至少有一億人患有各種精神障礙疾病，我們雖已重視精神疾病的基礎研究，但還缺乏對龐大患者群體的臨床治療和服務」。看來最近一系列自殺和殺人的極端事件，終於讓一些人想起了他幾年前的這一嚴重警告。

自上臺執政以來，胡錦濤一直對各級官員發空話，各級官員則一邊重複他的空話，一邊該幹什麼幹什麼。胡錦濤原以為這個遊戲可以玩到任期結束，但眼下中國社會危機的急劇發展，似乎動搖了他「不折騰」的信心。

據本期《經濟觀察報》題為「收入分配改革轉向 重點減少政府國企財富」的獨家報導，胡錦濤似乎有意不再迴避財富分配這一核心問題，做一些實質性改革。與過去單純依賴主管行政部門作改革方案不同，這一次胡錦濤派出了人大財經委，民盟中央和國家發改委三套人馬進行全國調查，要拿出三套不同的改革方案。

改革的基本思路，是減少政府和國企的財富比例。但正如報導承認的，這其實既不是什麼新問題，也不是新思路。文章透露，「早在2000年，時任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副秘書長的華建敏就曾組織相關部門拿出過一份關於收入分配改革的方案，但由於種種原因未能最終面世」。

究竟是什麼樣的「種種原因」呢？該文只敢透露有限的細節。比如國資委人士在2006年阻擊了提高國企上繳利潤比例的方案。但為什麼一個部門，就有權力否定關係到整個國家收入分配格局的政策改革，文章不敢深究。

文章說，此次「中央決心已下」，說明胡錦濤已經看到整座大廈有傾覆的危險。問題是，此時亡羊補牢，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呢？而且，即便胡錦濤有這個政治決心，他真的有能力推行必要的改革呢？我不懷疑，這一次胡錦濤是真的下決心了，但我並不看好他領導的收入和財富分配改革。首先當然是因為他早已錯過改革的最佳時機，時間已經不多。但真正的問題是，胡錦濤沒有能力進行如此重大和複雜的改革。他要有這個本事，還會等到問題更困難，更複雜的今天嗎？

因此，值得關注的是，胡錦濤的政治對手們會如何動作？是同舟共濟，幫胡錦濤一把，還是利用這個危機以圖贏得十八大的有利地位呢？這將是一個困難且包含巨大風險的決策。困難在於，他們既希望胡錦濤犯錯誤以利在政治上削弱胡錦濤，又怕胡錦濤犯致命的錯誤，大家一同翻船。由於中國目前面臨的危機極其複雜，即使中共高層高度團結，也未必能處理好。因此，搞得不好，未來兩年中共高層的權力鬥爭以及在這個背景下的改革，很可能會導致多數人都不願看到的災難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