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亞利桑納州州長布魯爾(Jan Brewer)簽署一項州級移民法(SB 1070),明定非法進入亞利桑納州就是違反該州法律,警察有權要求「可疑人士」出示身份證明。「如果顯示為非法移民,警察有權將其逮捕,並遣返回來源 國。」該法將於今年7月29日生效。此一被稱為「反移民」及「反人權」的法律引起全美一連串的抗爭及各方嚴厲的批評。
歐巴馬總統對亞 利桑納州移民法也提出批評。歐巴馬曾經建議亞利桑納州移民法推遲一年生效,但是被該州州長拒絕。5月19日,墨西哥總統卡德隆(Felipe Calderon)前來美國訪問。在聯合記者會上,兩國總統都譴責亞利桑納州反非法移民法。卡德隆稱亞利桑納州移民法是「歧視」,而歐巴馬則宣布,「聯邦 政府將進行移民改革,需要共和黨議員的協助」。
由於通過亞利桑納州邊界非法進入美國的主要是墨西哥人,墨西哥裔移民團體反應強烈。許多墨西哥人前往州府鳳凰城抗議,但支持移民法的當地民眾也上街遊行,支持州政府,讓氣氛十分緊張。非法移民最多的城市洛杉磯市政府宣布,對亞利桑 納州實行經濟制裁,而亞利桑納州也不甘示弱,揚言將停止向洛杉磯提供該州生產的電力,因為洛杉磯電力四分之一來自亞利桑納州。
紐約亨特學院教授、移民專家鄺治中說,亞利桑納州的這項法律主要是針對墨西哥移民。表面上看,它對華人沒有什麼影響,但實際上對華人影響很大。「新的情況是,墨西哥偷渡客在下降,而中國偷渡者在增加。」這個現象已經引起主流社區的側目。
紐約華裔移民律師李亞倫表示,亞利桑納州 通過移民法可能違憲,因為移民法屬於聯邦政府的許可權。「該法和亞州名聲使得該州不僅對非法移民失去吸引力,而且對所有的有色人種都有影響。」他建議,華人 應該離開這樣的環境,以免遇到麻煩。一旦出現象家庭爭吵、損壞車尾燈、狗吠聲太吵或者醉酒駕車,「外國人長相」的當事人就有可能被盤查和逮捕。
州府立法 早已有之
鄺治中表示,由州政府制定的這類反移民法歷史上曾經有過。1943年,美國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男性勞 工前往前線或者生產軍備,致使農工嚴重不足。美國國會通過一個「客工計畫」(guest worker),要求墨西哥勞工到美國種植農作物。
但是,戰爭結束後,許多勞力返回職場,使得勞工市場人力充足。農場主希望繼續聘用這批墨西哥農工,但遭到很多人的反對。後來,德州政府通過一個法律,授予警 察一定的權力。「如果警察發現非法移民,就可以將此人逮捕,送回墨西哥。」
他說,亞利桑納州出臺自己的移民法有幾個原因: 一、當地人反對非法移民;二、美國經濟存在問題;三、一些政客依靠攻擊外國人來撈取政治資本。他說,1882年,美國國會通過「排華法」,試圖把華人趕出 美國。政客們攻擊華人,而沒有任何反對聲。現在,美國經濟不振,民眾對政府不滿,政府無法解決,一些政客又通過攻擊外國人撈取政治資本。
聯邦國土安全部2月9日估計,美國現有非法移民1080萬人,其中850萬來自北美。在北美非法移民中,62%是墨西哥人。統計顯示,加州是美國非法移民最 多的州,現有非法移民60萬人。「加州反應最為強烈,因為當地的拉丁移民人數最多。」
目前,移民在美國人口中的比例為在美國 歷史上最高。他說,紐約政客不敢通過這樣的法律,因為紐約移民人數多,對當地的經濟貢獻大。而亞利桑納州居民則不同。「當地居民認為非法移民太多,影響了他們的生活。」
華人偷渡 逐漸增加
「紐約時報」1月23日一篇報導,標題就是「在亞利桑納, 大量的中國非法移民」。報導稱,人們看到的都是來自墨西哥和拉丁美洲的非法移民。但是從去年開始,被捕的中國非法移民增加數倍。在2009年財政年度,332名中國非法移民被抓。但是,從去年10月1日到12月31日(本年度的第一季度),被捕的中國非法移民達到281人。「其原因就是美元。」
鄺治中說,世界記者組織今年5月在美國邁阿密舉行移民議題研討會,他作為移民新聞工作者受邀參加。德州和亞州的媒體記者也與會。在會上,這些記者反映,中國 人偷渡客增加。「他們請我談談這些中國人為何要非法入境美國。」他認為,以下幾點可以解釋這個問題。
中國人移民的壓力很大。 過去一、二十年中,中國移民以福州人和溫州人為主。最近一段時間,來自中國其它地方的非法移民開始增加,如中國東北人、山東人等。「只要當地成功一個,就 會帶來更多同鄉。」因為大家都想出來,移民就像滾雪球一樣源源不斷。
每當國會要討論移民法的消息見報後,就有人向家鄉的親友 報信,稱「美國就要實行大赦」,勸他們馬上偷渡美國,抓住這個機會。他說,現在的情況與1986年的情況類似。歐巴馬總統上臺後,多次表示要實行移民改 革,給非法移民以入籍的機會,「就更加刺激中國人偷渡美國的熱潮」。
亞州法律 可能違憲
李亞倫認為,亞利桑納州移民法是一個重要的現象,值得討論。他研讀該州的移民法後認為,「亞利桑納州移民法違反憲法至上原則,侵犯憲法給聯邦政府保留的領 域」。執法人員可以任何理由騷擾和盤查有色人種,「非洲裔已經被騷擾和盤查許多年」。
他說,該法有許多章節涉及到移民法的執 行,包括移民法執行中的合作和協助、對執行移民法的執法人員的保障、沒有完成或攜帶外國人登記文件的影響、人口走私、沒有按照法律禁止僱用、非法運輸、移 動、隱藏、包庇、保護非法外國人、故意僱用沒有許可的外國人、證實工作許可等。
亞利桑納移民法條款給聯邦移民法帶來不良影 響。亞利桑納州使得移民犯罪懲罰更加嚴厲,這又在聯邦政府的許可權之內。該法也可能違反州際商業法,因為它通過膚色限制美國公民和合法居民的州際間的商業活 動。
他認為,由於亞利桑納移民法的出現,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應該討論綜合移民改革。很清楚,共和黨人目前不會支持,明年也可能 不會有興趣。沒有共和黨的支持或者部分人的參加,綜合移民改革成功的機率很小。他建議,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可以尋找一個替代方案,讓部分人可以解決身份。 這些措施包括通過夢想法案,再次延長給非法移民以合法身份的條款(245(i))的日期。
普通民眾 支持過半
亞利桑納州移民法簽署後,美國著名民調機構蓋洛普(Gallup poll)於4月27日至28日調查了1013個美國成人居民,發現超過四分之三的美國民眾已經聽到亞利桑納州通過的移民法。在這些知情者中,51%的民 眾支持該法律,反對者佔39%。
蓋洛普網站(www.gallup.com)發表調查結果時指出,從全國範圍來看,62%的 共和黨人支持這個法律,聽到該法律的共和黨人支持率達到75%。而民主黨人中45%的人反對該法律,支持者佔到27%,而知道該法律的人中有56%的人反 對。獨立人士支持者佔到37%,反對者有29%,其中一半人聽到該法律。
蓋洛普的調查也反映出美國人對亞利桑納州移民法的關注程度。調查發現,當問到「你聽到或讀到多少關於這個法律的資料」時,回答非常多(a great deal)的有24%,回答相當多(fair amount)的佔34%,兩者超過58%。而回答「不多」和「沒有」的分別為20%和21%。
民調專家分析,多數美國人聽 到過亞利桑納州的這個法律,一般持支持態度。這個法律通過的部分原因是對聯邦政府缺乏行動的反應。自從亞利桑納州移民法通過,國會民主黨人正在考慮未來討 論這個議題。
當地民眾 支持新法
成立於1882年的「每日信使報」(Daily Courier)是亞利桑納州普勒斯柯市(Prescott)的社區報紙。該報在5月19 日發表一個讀者寫給編輯的來信,信件的標題就是「讓我們把非法移民送到加州的城市中去吧」。
當地居民摩根(Richard Morgan)在信中說,讓我們簽訂一個巴士車隊的合約,把亞利桑納州非法移民運到舊金山、奧克蘭、洛杉磯和其它城市,因為這些城市已經杯葛我們州的第 1070號法律。「如果他們真的想照顧這些人,應該接收他們,這些非法移民在這些充滿同情的地方應該很愉快。」他說,他們也能組成一個由私人汽車組成的運 輸隊來運送他們。「我能載三個人,有大車的人可以多載幾個。」
這個信件在網上發布後,獲得許多支持的回信。第二天,許多人發 出跟帖,對建議表示支持。第一個跟帖作者說,亞利桑納的非法移民應該回到他們原來的國家去,因為他們在此是非法的。這件事不關信仰、健康、膚色、語言和文 化。「他們沒有受到邀請而進到我的家裡來了。他們必須現在就離開。」
第二個跟帖作者表示,「非法就是非法」。為什麼憲法的第 四和第五修正案適用於非法在此的非公民?他感到奇怪,因為一些人認為「非法移民比合法公民享有更多的權利」。總之,支持該州新法的人佔回帖者的多數。
但是,也有跟帖認為非法移民對當地的經濟不可或缺。一個跟帖說,「讓我們看看杯葛亞利桑納州的影響」。杯葛將會導致旅遊收入減少,給州政府預算帶來更大的困 難。與亞利桑納州做生意的減少意味著亞利桑納州的收入減少,就會引起更多的失業。不向加州供電,亞利桑納州收入會更少。另一位反對跟帖表示,紐約並未驅趕 非法的愛爾蘭移民,他們像英國人、法國人和荷蘭人一樣生活。「我不願意看到,我的草坪死亡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在115度高溫下鋤草而每小時工資僅有2.5美 元。」他表示,「非法移民使用了服務,但是也支付消費稅,並未拿到退稅」。
犯罪增加 查驗身份
「紐約時報」在新法簽署的當天發表一篇報導指出,亞利桑納州是美國要求移民攜帶身份證明的第一個州。在一些其它國家,包括法國在內,警察在地鐵、高速公路和公 共場所要求提供身份證明很常見。
報導稱,亞利桑納州州長也知道這樣做會招致批評,保證她將使執行法律的警察獲得適當的訓練。 但是,她堅信州的移民法為這個邊境州的警察提供一個必不可少的工具,因為該州已經成為非法移民的主要磁場。她說,按照種族的外貌決定查驗是「不能容忍 的」,因此要相信執法機構。
報導說,在州議會對該法案進行投票幾週前,一名走私疑犯將該州南部的一名農場主殺害。死亡事件促 使州長公開聲明,要求聯邦政府在邊境部署國家警衛部隊(National Guard troops)。支持該法案的人士指出,在邊境逮捕偷渡客人數的增加並非是促使法律通過的主因,而是由許多因素共同促成,包括非法移民日益增加、傷害或殺 害警察的犯罪案件不斷攀升。
移民改革 任重道遠
鄺治中說,很多中國人認為,大赦一定對非法移 民有好處,但他認為也不一定。國會中共和黨人和保守的民主黨人不會輕易地讓這些非法移民合法,而會設法給他們的合法化造成障礙。從全國來看,多數美國人支 持實行嚴厲的移民法,「反對移民比支持移民的力量更強」。亞利桑納州通過移民法就是一個例子。
現在,美國對在美的非法移民有兩種態度,一是要趕走,二是接納。前者的情緒更為高漲。政客們都在打政治算盤。有人利用反移民積累政治資本,也有人通過支持移民來爭取選票。在一些州,政 治勢力相當,使得拉丁移民選票變得重要。他認為,歐巴馬的政治資本不夠,無法解決這個富有爭議的議題,只能拖下去。
他認為, 美國拉丁移民人數已經超過非洲裔,拉丁裔政治人物越來越多。移民改革的成功也取決於拉丁移民組織的力量。「如果他們成功,就會改變美國政治的平衡。」他認 為,美國華人對這些事情並不關心,政治參與率低,不願出頭,很讓人憂心。「如果要改革移民法,獲得保障,華人要同拉丁移民站在一起,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