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要把政府放進「浴缸」

2010-05-14 21:40 作者:曹長青

美國總統歐巴馬以創造歷史的聲勢進入了白宮，但上任才15個月，卻受到同樣在創造歷史的美國民眾的強烈反對——反對歐巴馬走向社會主義的「茶黨」（Tea Party）運動，正在美國風起雲湧，形成巨大的民意風潮！

「茶黨」源自1773年發生在波士頓的拒絕英國殖民政府高稅收的「傾茶事件」，Tea，後來還被解釋為「Taxed Enough Already」（稅已太高）。這次歐巴馬上任後美國人興起的「茶黨運動」，主要是反對大政府、高稅收的社會主義經濟政策。

在美國及西方主要國家，基本是左、右兩大政黨，體現兩種理念：左派強調社會平等，要通過高稅收擴大政府功能，用高福利的政策來推行平等；右派則強調個人自由，要減稅，限制政府規模，通過市場經濟來追求社會繁榮。兩者的根本區別不僅是平等和自由的選擇，更體現在道德和不道德上。左派高舉道德大旗，其本質最不道德。因為以國家力量強行搶奪（不繳稅則要坐牢）個人所得的很高比例，再分給其他人，進行財產的二次分配，就是「搶奪」勤勞者、創造者的財富，不管用於什麼目的，都是不道德的。在不道德的前提下，沒有公平可言。

綠林好漢羅賓漢最不道德

我在《開放》上介紹過的美國哲學家、暢銷書作者安蘭德（Ayn Rand）就曾史無前例地指出，在文學作品中，最不道德的形象，就是那個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羅賓漢。因為他為目的（行善）不擇手段（搶劫別人勞動成果），把善（Good）放在了權利（right）上面。而這正是馬克思提倡，後來列寧、毛澤東們做的，以所謂「善」的名義（共產黨稱為人民的利益），剝奪個人權利，建立共產主義烏托邦。毛當年在湖南「打土豪、分田地」，就是大規模地「羅賓漢化」。

今天歐巴馬上臺後要做的，還是要「羅賓漢」：提高稅收，強行收繳勤勞致富者的財產，進行社會財富再分配。這是導致美國「茶黨運動」風起雲湧的主要原因。

世界各國的稅收不同，但主要是兩種：像愛爾蘭（稅率12.5％，全球最低）、俄國（13％，全球第二低）等，實行的是單一稅率（flat tax）。雖然稅率單一，但因人們收入不同，實際上仍是高收入者要繳更多的稅。所以鐵娘子撒切爾當英國首相時，提出改為「人頭稅」，即按人頭來繳稅，而不是按收入比例，以體現按勞分配、多勞多得的公平原則。但在左派的憤怒譴責下，這種真正公平的政策不僅沒能實現，她自己的保守黨要員們也乘機以她「激進」為由，把她趕下臺。

另一種稅率，就是現在美國等很多國家實行的等級稅率，即按收入高低，設立不同等級徵稅。像美國現有四個等級：10，15，25，35。收入少的屬最低等級，收入20萬美元以上者，屬最高等級。這種「等級稅率」更不體現多勞多得的公平原則，因為即使按單一稅率，收入多的人已經多繳稅了，而現在收入高的，繳稅比例更高，等於是雙重徵稅。但人類從《聖經》開始就有反富文化（富人進天堂比駱駝進針眼還難），人類社會又一直是窮人佔多數，所以，「劫富濟貧」永遠佔道德高地；等級稅率，自然被視為理所當然。雖然美國曾有總統參選人（《富比士》雜誌創辦人）提出要改為單一稅率，但就憑這個口號，他在美國就無法當上總統。因古往今來，那種均貧富的文化，已經深入人心。這也是人類前一千八百多年中，都是處於經濟極為落後、貧窮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反富、反市場的文化，使資本主義難以萌芽發展。當然，更因為君王等專制制度，從根本上扼殺了以自由為核心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出現。

半成美國人承擔六成稅收

正是在這種「等級稅率」下，美國出現這樣的稅收景觀：收入最高的百分之五的美國人，現在承擔著美國稅收的60％！但他們的收入，只佔美國人收入的37％。如再加上五個百分點，美國收入最高的10％的人，則承擔著全部美國稅收的75％！而收入較低的人，不僅不需交稅，還能從國家獲得退稅。目前在美國，有近46％的人，根本不用交聯邦稅。到後年，這個比例將增至50％！

雖然說窮人、老弱病殘者，社會應該提供福利和照顧，但美國總不至於一半的人都是窮人，或老弱病殘吧？顯然是美國的稅收制度出現問題。這個問題就是被人稱為「五大一小」的現象：大政府，大官僚，大開銷，大債務，大赤字；只有很小比例的人在承擔稅收。按照目前歐巴馬政府的計畫，從2011年開始，美國最高等級的稅率，就從目前的35％，上漲到39.6％。

八成美國人不相信政府

漲稅，是左派的傳統。四十年代羅斯福推行大政府的「新政」時，美國最高稅率（收入20萬以上者）高達94％！企業稅最高是90％。收入的絕大部分，都被政府強行收去，這完全是「羅賓漢式」的搶劫！即使是最低等級的稅率，也高達23％。

在羅斯福死後第二年，新政式微，美國國會才通過減稅法案，把個人稅率最高等級的94％，減至86.45％；企業稅從最高的90，大幅減至38。

一直到八十年代保守派共和黨的里根做總統時，才全力推動減稅，把最高稅率從當時的70％一下子砍去42個百分點，降至28％！這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大幅度的減稅。減稅使人民手裡有了錢，增加了購買力，而大眾消費佔美國經濟的三分之二以上；減稅更使企業有了錢可以擴大再生產，增加就業機會，失業率下降。所以美國從里根時代開始，出現了連續一百多個月的經濟擴張期。

正是有這樣的歷史，美國人對高稅收、大政府十分警惕和反感。據美國皮尤（Pew）研究中心最近的民調，近80％的美國民眾不信任歐巴馬政府，30％認為政府是最大威脅，46％說政府干預人們生活，超過50％的美國人希望小政府、減少政府服務。曾有人說，政府能放進浴缸大小就可以了。今天美國的茶黨運動，就是要求政府「瘦身」。如果歐巴馬不遵從民意，年底國會選舉時，他所屬的政黨，就會受到選民懲罰。（更多文章見：caochangqing.com）

2010年4月19日於美國

── 原載 《開放》2010年5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