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鴻溝：你是哪種火山觀？

五大連池右側是老黑山

我最早看的書裡有一本好像叫《神秘的火山》，那是一本薄薄的藍皮書，講的是世界不同地方火山的趣聞和科普知識。

內容細節我想不大起來，對書名如今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記得自己看得很投入。即便書名記錯了，「神秘」無疑是它給我留下的重要印象。

也許是受了這個先入為主的浪漫意識的感化，也許是骨子裡先天就對不可一世的自然現象感到敬畏，我雖明知火山摧殘人類的行為屢見不鮮，但對它們的嘆仰卻未因此被吹散。

想一想，這跟我們對一些歷史人物的評價有點相似。即便殺人如麻，照樣可能被奉為英雄：希臘傳說裡的阿喀琉斯（Achilles）、中國的曹操、古羅馬的儒略·凱撒（Julius Caesar）之流，當然還有近代的各色軍事將領和革命領袖……

小巫見大巫

這次冰島埃亞菲亞德拉（Eyjafjallajokull）冰川下面的火山噴發出來的灰燼給歐洲航空交通造成一些麻煩，但和歷史上那些大腕火山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冰島埃亞菲亞德拉（Eyjafjallajokull）冰川下面的火山噴發

冰島科學家估算這幾天它噴發了大約1.4億立方米的物質，而19年前菲律賓皮納圖博（Pinatubo）火山噴發的10立方公里比它多出70多倍。

至於印度尼西亞喀拉喀托（Krakatau）火山1883年那次響徹雲霄，據說遠在澳大利亞也能聽見的爆發釋放了21立方公里物質，而公元前十幾世紀希臘桑托林（Santorini）火山釋放的60立方公里就更不用說了。

更朝換代

那些火山當即讓成千上萬人死亡，之後瀰漫的火山灰又造成持續幾年的氣溫下降，使大片地區的人口經受飢荒。

前幾年看的一個電視節目裡甚至有科學家推斷，桑托林火山那次史前噴發的萬丈氣焰引致了以克利特島（Crete）為中心的輝煌的米諾斯（Minoan）古文明的衰亡。

而且不僅如此。那正是中國夏商兩朝更替的年代，美國學者福斯特（Karen Foster）和李特納（Robert Ritner）還認為，從桑托林飄來的火山灰所造成惡劣天氣，是導致夏代農業歉收，致使商朝興起的因素。

五大連池

小時候，火山對我來說終究只是書中的故事，但在我十八、九歲的時候一個要好的初中同學從他被分配去的黑龍江農場回北京，給我帶了一幅當地風光的迷你彩圖。

這便是上面這幅五大連池圖的來歷。

那個地方居然能看到14座不同的火山，而且地面有幾十平方公里的熔岩臺地。

雖然它們當中最後爆發的老黑山也是康熙年間的事了，但這幅圖還是激活了我意識中的火山。它們從此不再只是抽象的書本知識，而變成我有身邊朋友親眼看到景觀。

當時我就很想跟他回去，不過又過了十幾年才終於去了那裡。

生死的邊緣地帶

到那時，我已經登上過世界其它地方的好幾座火山。

其中第一個是印尼爪哇島東部的布羅莫（Bromo）火山。

記得它坐落在群山之中一片寬闊的沙海中央，我前一天順著綠綠山田間的土路行走，爬到環繞沙海的山邊找到一個山莊住下，第二天經主人指點步行下到沙海裡走過去，再攀上火山。

沙海一畔是綠色的山陵，另一畔是灰黑的火山山坡，順著山坡往上爬，回首看到綠色的彼岸，讓我感到如同到了陰陽兩個世界交界的地方。

離奇而迷人

後來去迦納利群島（Canary islands）度假，爬上西班牙領土最高峰的泰德（Teide）火山，周邊的岩石如同照片上的月亮。

當地有人驕傲地告訴我，詹姆斯·邦德（James Bond）電影《太空城》（Moonraker）便是這裡拍的。

想來這不僅方便製造電影追求的幻域，也捕捉了火山在人們心目中長久存在的離奇而又迷人的境界吧。

（鴻岡 2010年4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