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洛 ：印尼潰壩和中國西南旱災的關係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水利工作的重點就是建設水庫大壩。目前中國是世界上水庫數量最多、庫容最大的國家。人們期望水庫能在洪水期間把洪水攔蓄在其中，供乾旱季節使用，調節水量，從而達到水旱從人的境界。2009年3月27日印尼金東湖水庫發生潰壩，造成大量人員傷亡和嚴重的財產損失。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為此發出了「關於進一步加強水庫安全工作的緊急通知」，要求水庫降低水位，空庫運行。按照國家防總的命令，西南地區的水庫在洪水到來之前放水，降低水位，在汛期空庫運行，不能攔蓄洪水。當汛期過後，水庫準備開始蓄水，但這時進入旱季。2009年9月份後，西南地區降水偏少，水庫無法大量蓄水，到2010年春，許多水庫已經是庫底朝天，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一．前言

2010 年在中國水資源條件最好的西南地區發生嚴重的旱災，許多水庫庫底朝天，無法發揮預期的作用。有人在尋找發生旱災的原因，更多的人在尋找防止今後發生旱災的措施，似乎找到了辦法，要建設更多更大的水庫大壩，要建設更多的調水工程，做到不再靠天吃飯。比如雲南省計畫再增加500億元人民幣來建設水庫大壩，並且一定要實現從金沙江調水的計畫等等。

本文要討論的是，2009年印度尼西亞的一次潰壩和西南地區大旱的關係。也許許多人會問，印尼的一次潰壩和中國西南地區大旱能有什麼關係?

二．2009年印尼潰壩事件

2009年3月27日印度尼西亞首都雅加達附近西爪哇省文登縣的古農湖大壩發生潰壩，造成水災，洪水沖毀了300多棟住宅、學校和清真寺，700多棟建築物被淹。造成超過93人死亡、50人受傷，另有102人失蹤。

古農湖大壩建於1933年，當時印尼處於荷蘭殖民統治時期。古農湖大壩壩高僅十米，水庫儲水量僅為200萬立方米，為農業灌溉所用。3月26日夜間的一場暴雨致使湖水水位迅速上漲，大壩突然崩塌，造成潰壩洪水災害。

三．2009年中國海南省萬寧市博馮水庫潰壩

無獨有偶，就在同一天中國海南省萬寧市博馮水庫也發生潰壩。博馮水庫庫容量10萬立方米，在中國屬於小型水庫。博馮水庫屬於病險水庫，當時正在進行除險加固工程。27日晚上10時左右，突然發生潰壩。潰壩洪水衝垮了高速公路，沖走了在高速公路行駛的汽車，淹沒了下游300畝農田，造成3人受傷，無人死亡。

四．印尼潰壩事件觸動中共決策層的神經

印尼潰壩事件和博馮水庫潰壩事件觸動中共決策層的神經。中國有八萬五千多座水庫大壩，除了少數幾座水庫大壩是日本侵華建造之外，其餘全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所建。中國是世界上水庫數量最多的國家，世界上一半以上的水庫在中國。

但是中國也是世界上病險水庫最多的國家，病險水庫的座數超過三萬多座。中國所建的水庫大壩的總數目應該超過八萬七千多座，約有兩千多座因潰壩而不復存在故現存的水庫大壩為八萬五千多座。有文章揭示，中國平均每年的潰壩數目在三十座。中國是世界上潰壩最多的國家，也是潰壩造成死亡人數最多的國家。

1975年淮河流域上52座水庫潰壩，造成24萬人死亡，是至今為止最大的潰壩災難。這次事件之後，中國政府對水庫大壩安全進行調查，得到的結論是三分之一的水庫大壩是不安全的。當時政府決定，要拿出資金解決這個問題。之後中央政府每年都有大量資金投入病險水庫的排險加固工程。35年過去了，到現今，中國病險水庫的座數不是減少了，而是增加了。

2009 年是一個政治特別敏感的年頭，是西藏事件五十週年，六四事件二十週年，鎮壓法輪功十週年，還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六十週年的大慶典。從歷史上看，災害容易導致民眾鬧事。保證社會穩定就成為壓倒一切的任務。因此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對「自然災害」應對所採取的措施，比較迅速，比較剛性。比如對華北乾旱，2月 4日，國家防總髮布了Ⅱ級抗旱應急響應，這些措施尚未發揮 作用，第二天，抗旱應急響應等級就上升到Ｉ級。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上第一次採取Ｉ級抗旱應急響應。

3月30日，國務院副總理、國家防總總指揮回良玉對印尼潰壩事件作出批示：「近日，印尼發生的金東湖大壩潰壩嚴重事件，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和嚴重財產損失。我國海南博馮水庫除險加固施工過程中發生壩體坍塌事故，雖沒有人員傷亡，但也造成很大損失，須引起我們的高度警惕。我國是世界上水庫數量最多、庫容最大的國家，同時病險水庫又很多，確保水庫安全是件大 理。各地要吸取教訓，明確責任，抓緊除險加固，落實各項防護措施，確保水庫安全。」

五．國家防總髮布的緊急通知

根據回良玉的批示，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於3月31日發出「關於進一步加強水庫安全工作的緊急通知」。緊急通知說：

一、要認真學習貫徹回副總理重要批示精神，充分認識做好水庫安全工作的極端重要性，吸取印尼金東湖水庫和我國海南博馮水庫垮壩的教訓，汛前組織一次全面細緻的水庫安全大檢查。對檢查中發現的問題要提出明確整改要求，並督促有關部 門集中力量採取有力措施按期整改。對存在重大安全隱患的水庫，要調整汛期調度運用計畫，必要時降低水庫或空庫運行。

二、要強化水庫安全責任制。各地要進一步落實各類水庫的防汛行政責任人和技 術責任人，強化防汛責任制監管力度。責任人要切實承擔起水庫安全管理、工程施工、防洪調度、查險搶護、應急處置等環節的重任。因責任制不落實、工作不到位導致水庫垮壩，造成嚴重後果的，要依法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

三、要強化水庫安全管理。各類水庫要按照規定加強安全巡查、監測預報、防汛 值守和日常管護等工作，落實水庫汛情、大壩監測和突發險情報告制度，編製完善水庫防汛搶險應急預案，提高預案的可操作性。汛前要落實好搶險隊伍和物資，確 保水庫發生險情時能夠及時到位。

四、要強化病險水庫除險加固。各地要切實加強對病險水庫除險加固工作的領 導，逐庫落實除險加固、審批、覆核等各環節的工作。要嚴格按照基本建設程序，認真執行項目法人責任制、招標投標制、建設監理制和竣工驗收等制度，加強質 量和安全監督。今年病險水庫除險加固數量多、時間緊、任務重，正在除險加固的水庫要制訂科學合理的施工方案，確保施工安全。同時，要落實施工度汛方案和應 急搶險方案，加強安全檢查，確保安全。

五、要強化水庫洪水調度工作。各類水庫要不斷優化洪水預報方案，提高洪水預 報預警能力。要制訂科學合理的洪水調度方案，嚴格按照批准的汛期調度運用計畫運行，科學調度洪水，絕不允許擅自超汛限水位運行。對未經批准擅自超汛限水位 運行的，要嚴肅處理。

六、要強化險情搶護，確保群眾生命安全。各地要規範汛期巡壩查險工作，巡查 要認真細緻，不放過任何疑點，不留死角。發現險情後，在按照搶險預案大力組織搶險的同時，及時轉移下游受威脅地區群眾，確保人民群眾生命安全。

六．空庫運行是渡過汛期最安全的辦法

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的緊急通知可以和過去皇帝發的十二道金牌相比。平時每年到汛期到來之前，大約四月底到五月底，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會發出通知，要求注意汛期的水庫安全。但是2009年緊急通知的份量和以往的不一樣。在緊急通知中強調了要強化水庫安全責任制。

水庫安全責任制，是一種由日本侵華期間建立的保甲制度演變而來的責任制。哪座水庫大壩發生潰壩事件，就拿負責水庫大壩運行管理單位的負責人，以及所在縣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的負責人和省市自治區防汛抗旱指揮部的負責人是問，要依法追究這些人員的責任。

作為水庫大壩運行管理單位的負責人，作為縣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的負責人，作為省市自治區防汛抗旱指揮部的負責人，最保險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按照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的規定，在汛期到來之前，降低他所管轄的水庫大壩降低水庫水位，最好是空庫運行。在洪水到來時，不要攔蓄洪水，不抬高水位，減低潰壩的風險。因為緊急通知說得很清楚，絕不允許擅自超過汛期限制水位運行。對未經批准擅自超過汛期限制水位運行的，要嚴肅處理。中國的官員最怕的就是丟官，盲目地服從命令是保官位的最好辦法。

七．中國水庫大壩的最重要的功能不是抗洪，不是供水灌溉，而是自己保命

眾所周知，水庫的功能就是調節河流的水流。中國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毛澤東派水利代表團去蘇聯取經。代表團回到北京後，說是取來了真經，就是建水庫大壩，既能抗洪又能抗旱。把汛期的洪水蓄在水庫中，等到乾旱到來時再把水庫裡存蓄的洪水放出來用。這才有了後來中國八萬七千多座水庫大壩的建設，這才有了中國的水庫座數世界第一的記錄。但是中國水庫大壩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就是工程質量問題。

根據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的緊急通知，水庫不允許在汛期攔蓄洪水，因為國家防總擔心大壩隨時可能潰壩。按照國家防總的命令，水庫的最重要的功能不是抗洪，不是供水灌溉，而是在洪水期間自己保命。

按照國家防總的命令，西南地區的水庫在2009年洪水到來之前就開始放水，降低水位，在汛期空庫運行，不攔蓄洪水。當汛期過後，水庫準備開始蓄水，但這時已經時 2009年9月份，進入旱季。2009年9月份後，西南地區降水偏少，水庫無法大量蓄水，到2010年春，許多水庫已經是庫底朝天，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原題目： 2009年印尼潰壩和2010年中國西南旱災的關係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