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總理溫家寶「網路問政」

2010-03-30 10:34 作者:李道庸

中國大陸兩會召開前夕，總理溫家寶到官方喉舌新華社上網回答網友的問題，展現親民作風，算是給兩會造勢的一部分。在近2個小時內，溫家寶通過主持人，在網友「事先提出」的問題中，選擇了一部分作了回答。這些問題從民工荒到大學生就業難，從社會財富分配到看病貴，從假冒偽劣產品到社會腐敗，從兩岸經貿到中美貿易摩擦等，覆蓋廣泛。主持人特別選出了詢問溫家寶母親，及溫家寶訪問一所中學時一起聽課的中學生的問題，使整個訪談顯得溫情脈脈。

網路問政知多少

現在大陸流行的一個詞，叫做「網路問政」。溫家寶的這次回答網友問題，已經被大陸官方媒體稱為「開創網路問政新風」。但當溫家寶走出了新華社的演播室，回到現實世界之後，情況卻和官方宣傳的截然不同。以網路問政為例，大陸名為「黎明」的大陸網友的一篇文章就提出了一些尖銳的問題：「讓你問你可以問，不讓你問你大氣出不來一口，尊嚴何在？權利何在？」「當不能隨意截留、閹割、刪除網民言論的時候，網民權利與尊嚴方算初步落實，方可視網民具有了網路問政的初級資格。」大陸網路過濾早已為世人所垢病，而且政府公開招聘所謂的「五毛」（即網路評論員，一般指受中國行政機關僱用或指導，以網路發表評論為全職或兼職的人員，諷刺其每發一貼能掙五毛錢），進行網路監控。這些政策在目前並沒有任何改變的跡象。

但是網路問政可能也不一定完全沒有效果。二十多年前的六四事件的起因就是當時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十年之後，大陸人民渴望政治上的變革。當時大陸社會從校園開始，流行自由思想。不過當學生進一步要求更大的改革，以及政治自由的時候，卻因為共產黨內以鄧小平為首的強硬派，擔心共產黨的統治受到威脅，因而進行血腥鎮壓。最後這場著名的運動以總書記趙紫陽下臺，學生領袖遠奔他鄉收場。

內部步調不一致

中國總理溫家寶是現在台上的中共領導人中，和六四事件最有淵源的了。2008年溫家寶去聯合國開會，接受美國CNN採訪，CNN的主持人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趙紫陽在六四時去天安門廣場看望絕食的學生。當時趙紫陽身後站的就是陪伴在側的溫家寶。當時溫家寶聽完了CNN主持人的提問，沉默良久，回答道：「我相信，在推動經濟改革同時，我們還需要推進政治改革。」但這段訪談在大陸國內被官方媒體封殺。這從一個側面也反映出當時大陸政府鐵幕之下，內部步調並不一致，並有深刻的派系鬥爭。

這次溫家寶上網回答問題，又主動談到民主這個話題。當被問到大陸公務員腐敗問題，溫家寶說：「第二條就是民主監督。最重要的是民主，只有民主才不會出現人亡政息。」不知道溫家寶這裡談的民主，是指大陸召開的兩會這種所謂的「民主」，還是世人普遍瞭解的民主制度。

這些年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但是擺在今天中國社會面前的社會問題卻是錯綜複雜，糾纏不清。就以令溫家寶談到的大陸官員腐敗問題來說，大陸反腐多年，對待官員腐敗從雙規（中國共產黨在進行紀律檢查方面調查的一個措施，即「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問題」的簡稱）到處以極刑，處罰不可謂不重，但是官員卻往往越反越腐。不是大陸官員為了腐敗不怕死，往往這些官員被抓了之後都嚇得站都站不穩；不過，沒被抓的，還是照樣腐敗。

這些官員真正敢於腐敗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身後都有一個官場的關係網。這種關係網和大陸今天的共產黨統治集團緊密結合，牢牢地掌握著權力。是這個關係網給了官員腐敗膽量。溫家寶作為總理，當然深深知道中國今天官場的種種內幕。也知道只有通過政治改革才能真正解決問題。但是一旦開了政治改革的門，很可能就要了唯一的統治政黨——共產黨的命。從這一點上來說，今天和二十年前六四的時候沒有任何差別。

從溫家寶個人的經歷來說，不排除他內心深處真有給中國人搞真正的民主的意思。從溫家寶的言談當中，也可以看到，溫家寶往往更喜歡從中國儒家思想中引經論據。對大陸形式上仍然奉為正統的共產主義卻隻字不提。這種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找理論根據的作法，不論真心或假意，在中國現在已經逐漸形成去潮流。共產主義已經逐漸被人淡忘。中國已經不知不覺中，走入了一個去共產化的時代。共產黨已經只剩下一個只有組織形式的空殼。但是溫家寶之流是不是真的敢推開這個殼給中國人政治改革呢？可能連溫家寶自已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對於中國一些被共產黨迫害的團體、個人來說，都不可能對共產黨自己會搞改革抱任何的希望。現在在網上已經有近7千萬人聲明退黨。這種退黨的活動，或者準確地說，是全民退黨及退出共產黨影響的活動已經給中共造成很大壓力。值得一提的是，目前這個7千萬退黨，是在中共政權嚴防死守的條件下達成的。如果大陸沒有網路封鎖，擁有言論自由，共產黨還能剩下幾個黨員，就很難說了。前一陣子谷歌美國總裁煞有介事地說在和中國政府商量，要求開放網路，不要過濾、封鎖。這真是一個天真的想法。開放網禁等於間接要求共產黨解體。用常識想就會知道現在的中國政府會給谷歌一個什麼答案了。

對於很多普通中國人來說，似乎對溫家寶總理這種常常不能兌現的發言也已司空見慣，而採取一種戲謔的態度。溫家寶因為常作感人發言，而被網民稱為作秀，進而封為溫秀秀，溫影帝等。這種帖子雖然一般很快就會被網管「和諧掉」，不過「溫影帝」的外號已經流傳開了。在溫家寶總理上網不久，就有些民眾發出一些諷刺的帖子，如：

「總理啊，是不是要用房價來消滅我們80後（1980年代以後出生的人）啊。」

「問總理：你提出的‘中國人每天都能喝一斤奶’是指三鹿嗎？」

「問總理︰神獸中的‘草泥馬’跟‘丫克蜥’您更喜歡哪只？」（編按：「草泥馬」即「操＊媽」，是中國網友以諧音創造出來諷刺中共的怪獸；「丫克蜥」則是因央視2010年春節聯歡晚會第一個通過審查的節目是新疆歌舞《黨的政策亞克西》，「亞克西」是維吾爾語「好」之意。有網友不滿該節目過分歌功頌德，故諧其音造出「亞克蜥」，被譽為繼「草泥馬」之後的新「神獸」。）

「問總理：你覺得你的演技是領導班子裡面最高的嗎？是他們表演機會少還是你演技高？」

「我有問題問總理：對於人民贈予的影帝這個稱號，你有什麼感想？」

不管是中國社會的去共產化潮流，還是中國普通民眾對無可奈何的現實看似老於世故的譏諷，實際上都是從不同角度推動著中國的政治變革。也許，這些因素加在一起正是中國社會政治變革的契機和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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