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2010-03-24 16:38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是唐朝賀知章的名詩〈詠柳〉。詩人的奇思妙想，令人拍案叫絕。

柳樹是中國的固有樹種，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都有種植。植物學上，柳樹屬於楊柳科，品種繁多，據知有三千多種，遍佈世界各地。中國的柳樹品種也多達五十餘種，尤以垂柳、河柳、旱柳、杞柳、黃花柳、長葉柳居多。

中國人愛柳，歷史上許多名人也對柳情有獨鍾。晉朝陶淵明曾在自家宅前栽柳五株，遂自稱「五柳先生」。與陶淵明同朝的才女謝道韞，詠雪說「未若柳絮因風起」，從而為有才之女贏得了「柳絮才」的雅號。唐貞觀年間，文成公主與讚普松讚干布聯姻時，親自從長安帶去柳樹，栽於大昭寺門前，後世稱為「唐柳」。唐代文學家柳宗元被貶柳州刺史，在柳江畔遍植柳樹，還作詩自嘲曰：「柳州柳刺史，種柳柳江邊。」

宋朝的歐陽修在揚州做官時，也曾在平山堂前種柳，號為「歐公柳」，有詞為證：「手栽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聊齋誌異》的作者蒲松齡臨泉而居，並在宅前泉邊植柳，號「柳泉居士」。有意思的是，那個出了名的暴君隋煬帝開鑿運河時，命人在岸邊種柳，並御賜柳樹隨國姓「楊」，後人所說的「垂楊」、「楊柳」、「楊花」都從此而來。樹有姓，柳樹怕是宇內獨一份了。

柳樹在詩人的筆下也分外妖嬈。《世說新語》上說：桓溫北伐，途經金城，見年輕時所種之柳皆已十圍，慨然道：「木猶如此，人何以堪！」詩人庾信據此寫下：「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這是傷感之柳；王維的〈渭城曲〉則寫道：「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柳」、「留」二音相諧，因而古人折柳相留，這是離別之柳。

南朝蕭繹的「長條垂拂地，輕花上逐風。露沾疑染綠，葉小未障空。」杜甫的「漏泄春光有柳條」，和清人高鼎的「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這些都是欣喜之柳；唐人唐彥謙〈垂柳〉云：「絆惹春風別有情，世間誰敢鬥輕盈。楚王江畔無端種，餓損纖腰學不成」，以及宋代曾鞏的〈詠柳〉則說：「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解把飛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是姦佞之柳；《紅樓夢》裡寶釵詠柳絮詞道：「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這是勵志之柳。

其實，柳樹就是柳樹，這些都不過是詩人們的想像罷了。柳樹，還真是一種奇妙的植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