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青：言論自由的殺手胡為真

臺灣的國家安全會議（簡稱國安會），是個重要的部門，主要負責國家安全和對外戰略，直接向總統負責。最近，國安會秘書長蘇起突然請辭，馬英九總統任命胡為真接替。

胡為真是誰？這個名字曾幾次鬧上媒體，名氣主要來自三方面：第一，他是胡宗南的兒子，做過國安局副局長。胡宗南曾是國民黨戰區指揮官，是蔣介石的愛將，當年在國民黨內很有權勢。

胡為真的「回馬槍」

第二，在二千年臺灣政黨輪替、民進黨執政後，胡為真被陳水扁總統派到德國做代表，後又做駐新加坡代表，這些都是肥缺。直到陳水扁任期快結束時，準備把胡從新加坡調回外交部，胡卻先發制人，宣布辭職，並對報界發表談話說，他一向反對去中國化政策，也不滿拆除蔣介石雕像，一時成為新聞。因為一個外交官公開批評自己政府，甚至對重用他的總統也有微詞，是罕見的舉動。

當時陳水扁就此發表談話，說胡為真在他面前很恭敬，從沒有對去中國化、拆除蔣雕像等提出過意見，現在擺出一副為此「挂冠而去」的樣子，和事實不符。當時就有媒體諷刺說，胡為真如果真的不喜歡民進黨政府，為什麼當年去爭當駐外大使？為什麼不早就挂冠而去？現在看陳水扁的任期要結束了，才來一個回馬槍，向藍營邀功求賞，這樣做人，太讓人瞧不起。媒體上一時議論紛紛，甚至批評胡為真是「真小人」。

胡宗南是紅色代理人？

胡為真小有名氣的第三個原因，更有戲劇性。他曾經用威脅恐嚇的手段，阻止揭露毛澤東罪惡的《毛傳》中文版在臺灣出版，這件事當時成為新聞，胡為真也出了個惡名。

在中國出生長大、後到英國留學的張戎，寫出自傳體英文書《鴻》，在全球熱賣了一千多萬冊。隨後她和英國歷史學家的丈夫合作，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寫出了第二本英文書：《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簡稱「毛傳」。張戎採訪了幾百人，挖掘了大量史料。尤其是她丈夫懂俄文，在蘇聯解體，很多當年文件解密後，他們到那裡查到不少蘇共和中共的文件等。由於立論準確，資料翔實，深入挖掘了毛澤東和中共的罪惡，這本書一出來，就成為暢銷書，甚至登上英國、澳大利亞、紐西蘭等三國暢銷榜的第一名，在全球被譯成二十多種文字。

這樣批毛的書，譯本當然沒法在中國出版；但在民主的臺灣，在中國之外最大的中文市場，竟然也不能跟讀者見面，就是因為這個胡為真阻擾。因為書中提出，胡為真的父親胡宗南，可能暗中投靠共產黨，是紅色代理人。張戎根據歷史資料和研究，做出這種判斷。瞭解那段歷史的人都知道，胡宗南的機要秘書熊向暉，就是一個共產黨特工。熊後來做瞭解放軍總參副部長、國安部前身的調查部部長等。

黃埔將星大鬧出版社

就因為毛傳中有這樣一段文字，胡為真就跟張戎糾纏，阻止她的書在臺灣出版。本來，臺灣的大出版社遠流，已經跟張戎簽了出版合同，但當過國安局副局長的胡為真，在臺灣有廣泛的人脈關係和權勢，遠流的老闆說，他認識的要人，幾乎都給他打過電話，勸阻他出這本書。胡宗南的舊部、黃埔軍校的將軍們，還集體到遠流當面威脅出版社老闆，說如果出這本書，他們就要跟出版社沒完。當時的報導說，「黃埔將星大鬧出版社」。

張戎找臺灣的其他出版社，他們也都不敢得罪胡為真和黃埔將軍們。胡為真在香港的哥們，還跟張戎通電話威脅說，你的書「犯了眾怒，得罪了胡宗南部下四萬多黃埔校友，加上家屬，何止十幾萬」。同時還威脅說，胡為真現在做新加坡大使了，但他的侄子還在國安局。你知道國安局是個什麼地方嗎？你應該明白，曹長青已經被打了，對付你，會更利害的。

面對威脅，張戎質問，「是否胡為真要派人殺我？」而當年國民黨就曾動用黑社會，到美國殺害了寫《蔣經國傳》批蔣的作家江南。

據遠流出版社給張戎的傳真，胡為真曾親自到出版社威脅，「他（胡為真）口罵混蛋，直說不能接受。他說，‘為了維護父親名節，什麼事都可以做！’‘出版前我們是朋友，書出版後你是共犯。’」

這樣直接恐嚇書商，煽動「將星」大鬧出版社的人，其惡霸姿態，實令人恐怖。最後遠流寧可單方毀約、賠錢，損失重大，也不敢出這本書。

事先阻止最扼殺言論自由

對言論自由最嚴重的扼殺，還不是誹謗官司和隨後壓制，而是事先阻止出版發表，因為大眾被剝奪了知情權和判斷權。《毛傳》英文版最先是在倫敦出版，胡為真如果認為該書失實、涉嫌誹謗，可以去英國打官司，或等中譯本出來，在臺灣打誹謗案。但他沒有選擇一個民主國家的文明人最基本的做法。而且胡為真居然在民主的臺灣，真做到了阻止已經在全世界暢銷的書、在獨裁中國之外最大的中文世界出版的可能。這是一樁惡劣到絕不可原諒的事件。

結果張戎的書只好在香港出版，但書運到臺灣，還很長時間無法到書店，連臺灣的圖書發行系統，都恐懼胡為真的勢力。本來張戎準備到臺灣開新書發布會，宣傳推廣這本書，但由於胡為真們的威脅，至今都沒有去臺灣。而由於這本書不是在臺灣本地出版，作者又無法到臺灣做演講宣傳等，所以嚴重影響了這本書在臺灣的發行和傳播。

這本毛傳其實對臺灣民眾瞭解毛的罪惡和共產中國歷史非常重要。因為今天中國掌權的，仍是毛的傳人。人們更多瞭解毛澤東，就更瞭解當今的中國政治。但這樣一本對臺灣民眾具有教育和啟迪作用的書，就硬是被惡勢力封殺了。

而這樣一個用近乎黑社會的惡劣手段阻止《毛傳》在臺灣出版、扼殺言論自由的胡為真，竟然成了臺灣國安會的秘書長；真太黑色幽默了。有如此劣跡的人，做這個位置，在真正的民主國家是不可想像的。馬英九的心態和標準，籍此可見一斑。

2010年2月20日於美國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