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寶一個月裡五提 高教辦學自主

中國總理溫家寶從一月十一號到二月六號不到一個月時間裏，先後五次召開座談會，就中國中長期教育改革聽取各方意見。座談會上，溫家寶總理強調的一點是擴大中國高等教育的辦學自主權，倡導教育家辦學。為此,自由亞洲電臺記者聞劍邀請山東大學退休教授孫文廣和目前旅居美國的原中國華南理工大學教授高大維博士進行相關討論

記者：我先問一下高教授，落實和擴大學校的辦學自主權，改變教育的行政化傾向，倡導教育家來辦學。你認為現在在中國這種環境下有沒有可能呢？

高教授：我覺得在一些局部的地區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整體中國的教育啊用個很形象的話來比喻吧，就好像一輛限制在一個快速路或者是一條路上的一臺車，這臺車因為整個框架就給你設計的是路上跑的一輛車，要想起飛，要想國際接軌的話，整個價格都得改革，都得改變。你就得按照飛的那種架構來設計。但這種設計就得觸及到不是光是教育部門的一個部門的問題，可能涉及到更深層的部門。現在我覺得比較困難在哪裡呢？是地方諸侯辦學。現在有些做法說重一點就是有些積重難返。儘管溫家寶有這種願望，但是實施起來是談何容易。

記者：那我再問一下孫教授，有關這個教育去區域行政化的問題呢，不單單是溫家寶今天才提出來的，因為中國有些學者比如說中國科技大學的前任校長，現任南方科技大學校長朱清時不久前在接受《南方週末》的採訪時他曾說呢，說中國的經濟改革要和30 年前的經濟改革一樣，必須去除行政化。把學校恢復到它的本原狀態。單純追求學術作用。學術作用在學校有最高的發言權，其他人都是為他們服務的。孫教授結合剛剛聽到的高教授的一番分析呢，你認為最近溫家寶提出的教育加辦學，落實和擴大學校的自主權有沒有可能呢？

孫教授：我認為中國現在大學行政化、衙門化、沒有自主權，它的根本問題是一個政治體制的問題。那麼，現在中國它實際上是官僚領導學校，為什麼呢？就是因為大學現在的基本體制啊是共產黨在領導學校。大學它有一個說法，現在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

記者：那既然這樣講，孫教授，現在溫家寶作為一國的總理提出落實和擴大學校的自主權以及倡導教育家來辦學，也就是說由專家來辦學治學，你認為有沒有可能從此以後慢慢的最起碼在高等教育領域呢去行政化，有沒有可能？

高教授：我認為在現在這個體制下是沒有可能的。因為你黨委領導你要不要去掉？那麼教育家辦學，你任命一個教育家來當校長，結果他必須要接受黨委書記的領導，你怎麼樣自主呢？怎麼樣的學術化呢？就是在中國八九年六四之前，當時趙紫陽領導的時候，那麼中國呢就對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啊，他要開刀。怎麼開刀呢就做一些試點。有的學校就是校長負責制，像山東大學當時就是這樣的。那好一點了。那麼六四之後取消了這個試點了。現在全國一律的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我覺得在五七年中國知識份子裡面有一些有骨氣的。你像山東大學的校長叫陸凱圖他講‘大學要辦好就要廢除黨委領導這個體制’結果他被打成極右派。直到折磨到他死為止，文化大革命死掉了。

記者：好，孫教授。我再問一下高教授。高教授剛才你說現在中國的這個高等教育體制內是積重難返。在這眾多問題中呢，你認為根源在哪兒裡呢？

高教授：第一，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中國的教育經費不足。因為1993年就提出要增加這個教育經費，要達到國際的水平，但93年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現在的教育支出還達不到發達國家6% 的一半兒，也沒達到93年就提出來的要長GTP4% 的這個承諾。因為缺錢吧，政府的錢都拿到哪兒去了我們都不講了，教育普遍缺錢。那麼大學要發展，要生存就去找出路，去找出路就出現這些弊病嘛。這個包括大學的產業化。所謂產業化就是拚命擴大招生，收費啊，把它當成一個賺錢的機器。

記者：那高教授你說經費不足是制約中國高等教育有質量發展的一個平均問題。既然你這樣講，我們再回顧一下中國的科學——錢學森臨終前說的一番話，他說：‘回過頭來看，這麼多年培養的學生還沒有那一個的學術成就能跟民國時期培養的大師相比’。解讀錢學森這句話呢和經費不足有沒有關聯呢？

高教授：有關聯。經費不足跟這個學術造假就是很多的科技院校吧，在中國大陸的重點院校，把搞錢放在第一位。這裡就涉及很多貪污腐敗啊，大學都養了一批不學無術的中共的官僚、官員。

記者：好，我再問一下孫教授，還是接剛剛錢學森的那句話，那孫教授你認為錢學森的在臨終前說現在中共建政六十年來呢，高等教育中還沒有培養出一個來像民國時期那樣的大師。剛剛高教授說中國高等教育的嚴重不足和經費不足有直接的關係。但一開始孫教授你講，中國高等教育辦不好一個根本原因是政治體制的問題，那結合錢學森這句話，孫教授你認為是那一個原因更主要、更重要呢？

孫教授：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政治體制。像民國時期它辦的一些學校——西南聯大、像北京大學，當時他們的校長都是一些有獨立人格，自由思想的知識份子。學校裡沒有一個黨的專職幹部坐在那裡每天下命令，每天給他下指示。所以它就能夠培養自由的、獨立的知識份子。像現在的北京大學、還有其他的一些大學，像山東大學那麼它們的體制都是什麼體制呢？就是共產黨派了一個黨委書記，他來領導學校。你校長的重要決策都要他點頭才行。有一段時間共產黨大學招生，第一條原則就是擁護共產黨的領導。這個大學並不是共產黨的黨校啊，你怎麼能規定大學招生學生的第一條要求就是必須擁護共產黨的領導呢。那麼現在呢講法一樣，但大體如此。在這個體制下面你怎麼能夠培養出自由的、獨立的知識份子？怎麼能培養出一個學術上的大師呢？

記者：那我有一個問題，我先問一下高教授，不久前耶魯大學的校長曾經說，中國高等教育辦得很快，多少多少年以後呢，就會趕超英國的劍橋牛津，美國的耶魯和哈佛大學。你認為這種可能有沒有？ 高教授。

高教授：沒有！在目前這種狀況下沒有。

記者：那作為一個耶魯大學這麼一個有名的學校的校長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高教授：我想他是不瞭解中國的教育現狀。他作為一個海外的學者，對中國目前現在的教育現狀完全不瞭解。只看到表面現象。

孫教授：如果有一位校長講，那麼我想是不是這樣子意思。可能就是中國大學蓋的大樓的高度、數量的比例可能會超過歐美啊一些大學。從外形來講，物質性來講。你可以到每個大學去看看。大起的高樓、辦公室越蓋越闊氣。學校裡官僚機構龐雜，有黨委書記，黨委副書記，還有共青團，共青團的書記、副書記、部長、還有政治輔導員。那麼，這一套系統要建都要花錢的。所以我覺得中國的大學越辦越不像大學了。

記者：那我最後這個問題給高教授。咱們借用溫家寶在1 月26日所說的話，那溫家寶在1月26日的時候，與來自中國科教、文、衛、體各界的十位代表進行座談會，當時他是聽取政府工作報告的徵求意見稿的意見，他說‘一所好的大學在於有自己獨特的靈魂。這就是獨立的思想，自由的表達。千人一面，千篇一律不可能出世界一流的大學。大學必須有辦學自主權’。雖然溫家寶這樣說，那高教授你認為在中國的現有的政治體制和社會環境下這是一句空話。

高教授：對，就是一句空話。因為我們都知道溫家寶是很多地區的老百姓說他是一個出色的、能夠善於演出的政治家而不是一個實幹家。他沒有趙紫陽、胡耀邦那種魄力，就是說說而已，有時還會掉掉淚。我們有一點還是可以說向國際上宣布就是我們的九年義務教育可以年年為發達的地區培養農民工。這一點可以在世界上第一，其它的都是一塌糊塗。但是在目前這種現狀下，溫家寶他能夠說出這種多少年很多大學真正的那些專家、教授都在呼籲的這種話，由他作為一個總理的嘴裡說出來呢，他個人來說吧起碼來說還有他一定的良知。但是真正的要實施我是不看好。我是覺得這個積重難返。

以上是自由亞洲電臺記者聞劍與山東大學退休教授孫文廣和目前旅居美國的原中國華南理工大學教授高大維博士討論中國高等院校能否獨立辦學的問題。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