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青:美國經濟變好還是變壞？

從2009年3月開始，美國以至全球經濟都開始復甦，截至去年底，美國的標準普爾股票指數已增長60%，納斯達克增長70%，新興市場股票（EMS）指數，劇增了90%。圖為美國紐約證券交易中所2009年12月31日封關前的景況。Getty Images

人類進入2010，按華人舊曆，很快將進入虎年。今年全球經濟是虎虎更有生氣，還是會虎頭蛇尾，再次衰退？這幾乎是全球經濟學家擔心和爭論的話題。

過去十個月，被視為全球經濟火車頭的美國，經濟正在復甦。但之前遭遇的這場危機，給美國及全球的損害都太嚴重。2008年人類經歷的全球金融重創，是美國三十年代大蕭條以來，最大的一次經濟危機。全球政府紛紛拿出鉅款，進行救市。據統計，救市款高達17萬億（兆）美元。17兆有多大？它佔全球GDP（國民生產總值）的25%！

據美國《國際經濟》（IE）季刊主編斯密克（David Smick）在今年首期美國《評論》雜誌預測經濟前景一文中引述的數字，各國致力於鉅款救市，導致全球政府的財政赤字比上一年暴增737%。在經濟危機的12個月中，全球貿易減少了25%，全球投資降低了15%，全球GDP損失了4萬億美元，相當全球GDP的6%。僅是七大工業國的工業產值，就下降了15%。全球的失業率都像火箭般攀升，僅是美國的失業率就接近翻番，達到10%，成為過去近三十年最高點。

2010是經濟「分水嶺」

但有低潮，就有高潮，經濟總是曲線發展。從2009年3月開始，美國以至全球經濟都開始復甦，截至去年底，美國的標準普爾股票指數已增長60%，納斯達克增長70%，新興市場股票（EMS）指數，劇增了90%。從去年3月至今，美國金融服務工業更是直線上升，增長了125%。全球市場都開始充滿活力！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經濟發展的勢頭今年會持續下去，是不可逆轉的大趨勢，還是曇花一現，今年還會出現新的衰退？美國銀行北美首席經濟學家伊桑．哈里斯甚至斷言，2010是關鍵年，是美國及全球經濟的「分水嶺」：是跨過這個門檻，投資者充滿信心地推動經濟向前走，還是缺乏信心，最後千呼萬喚使出來的復甦再次中斷，全球經濟二次衰退。

佔全球經濟四分之一的美國，是個重要的指標。悲觀的高盛公司分析師預測，2010年美國的經濟增長率，會低到只有1.5%。而美國聯儲會的預測比高盛多一倍，是3%。但要達到聯儲會這個目標，必須有個前提：一切都必須進行得很完美；聯儲會也承認，這絕無可能。上述的美國《國際經濟》季刊主編斯密克認為，歷史上，只要出現經濟蕭條，隨後的經濟反彈都很強勢，即所謂「跌得越低，升得越高」。在經濟觸底之後，增長率反彈上升5%、6%，甚至7%，都不是罕見的。按此來看，如果2010年美國經濟增長率是1.5%，2%，或2.5%，都是「令人震驚的沮喪消息」。

兩高一低拖美國經濟後腿

從整體來看，至少有三個因素在拖美國經濟快速復甦的後腿：一是高失業率，二是高財政赤字，三是大眾消費低。

拿出近萬億美元大手筆救市的歐巴馬政府，對降低失業率比較樂觀，認為今後5年，美國失業率將會降至5%。美國經濟學家莫爾丁（John Mauldin）說，這意味著今後每個月，美國都要連續產生25萬個工作機會。斯密克認為這不可能，因為美國過去20年，平均每個月產生的新工作機會才9萬個。即使是經濟最好的2006年，每月才產生23萬個。失業率迅速降低是不現實的，因很多美國企業在經濟危機之際，多把工人工時縮短，同時改為半工。現在經濟復甦，他們會首先把現有工人改回全時，恢復全工，而不會馬上僱請新人。

就業率不能迅速增高，跟美國的高額財政赤字有直接關係。歐巴馬上臺後，政府在高赤字下運作，2009財政年度的赤字高達1點4萬億美元，比上年增加近1萬億。2010的財政赤字預計將達1點8萬億美元，佔美國GDP的13%，將創下二戰以來的最高記錄。按歐巴瑪政府的計畫，至2019年，美國財政赤字將高達7.1萬億美元，相當GDP的一半！僅現在的美國財政赤字，分攤到個人頭上，已經是每個美國人4萬美元，每個家庭16萬美元。
這種高赤字不僅導致政府要借錢償還鉅額利息，還嚴重影響美國人的消費信心。而大眾消費是美國經濟復甦的關鍵因素，因它佔美國GDP的70%左右。經濟危機，導致美國家庭的淨資產減少了一萬億美元以上。個人資產減少，自然影響消費能力。美國的個人儲蓄率，過去多年都是近乎零，目前卻已急速升至6%，創下15年來的最高記錄。

經濟更像藝術而不是科學

雖然美國的經濟復甦還有不少障礙，但跟歐洲國家相比，美國的情況還不是那麼糟。作為全球的最大經濟體，美國底座雄厚，具有相當的危機承受能力和發展潛力。按國際貨幣基金的統計，美國GDP比8年前增長了近20%，同期法國、日本、義大利、德國的增幅則在10∼15%之間。另外，關鍵是美國人對自己的國家有信心，充滿一種樂觀精神。美國人的儲蓄率現升至6%，但在中國，民眾儲蓄率高達45%，幾乎收入的一半要存起來，主要是對未來有擔憂，要手裡有點錢，心裏有點保障。

對美國人的樂觀精神在經濟復甦中將起到的作用，即使對經濟前景預測比較保守，甚至有點悲觀的斯密克也說，過去10個月的美國股票市場的牛勢，讓全球吃驚。股民的集體衝勁，也許把悲觀忘掉，使經濟復甦強勁持續下去。從去年春天經濟復甦以來，美國聯儲會說，世界股市勁升使全球財富增加了14萬億美元，相當於全球GDP的20%多。所以斯密克說，「經濟更像藝術而不是科學」，不是可精確計算和預測的。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