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加拿大:別讓語言把我們打趴下
瞭解一個新人難,瞭解一個新的國家更難;若要適應它,並在這個國家過上好日子,就更是難上加難了。複雜的不說,就說最簡單的說話吧,在國內誰為張口就來的說話犯過難?可在這兒--加拿大,怎料到吉裡哇啦的英語你就是聽不懂說不出!?誰知英語成了相當多的大陸新移民的倒霉催,攔路虎!
說到此由不得長嘆一聲,唉,即便你在國內有天大的本事,到這兒英語不靈,除了失業受苦打勒脖工,還有何法?多少人悔到腸子黑,既有現在,何必當初移民?
好些人和我一樣的,在國內早就聽說,加拿大是當今世界"少有"的,"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好地方。所以就盡想美事,使勁想那聽來的優越性;把加拿大想的盡善盡美,直到想入非非如夢如痴。也難怪,移民是件大喜事,誰不朝美好裡思忖呢?
困難也考慮過,但相信自己的本事,勤勞的毅力,沒料到或是輕視了,那英語能將我等國內"英才"怎樣?
剛移民哪個不是充滿興奮和傻高興!哎呀,這兒果然景色美麗如畫,滿眼的青山綠水藍天白雲。好窪!好哇!歡樂地四處遊蕩,看盡了西洋風景。真是感覺不錯,真是滿自由的,起碼不需到派出所登記戶口,上街道辦匯報思想。確實與中國不同!
旅遊方罷陶醉過後,回到現實方知"少有、最適合"指的是自然環境,僅此而已。反觀其他也沒啥了不起,月亮和中國一樣有圓有缺。而且加拿大根本沒有天上掉大餅,地上黃金絆倒人的奇聞巧事。
日子長了冷靜下來,覺察著我們新移民,要在這片土地上活個塌實自在,找份發揮自各專長的工作並非容易。初來乍到就想"高就"那是不行的,說洋話的老闆一句 "英語差"就把你否了。他憑這一條先壓榨你幾年,有勁你好好地給他使,有技術使勁給他往外掏;不是按勞付酬,而是給個飯錢零花。誰叫你是新移民沒加拿大經驗?這不是造謠,官方、學者也承認。
幹得好留,不好"淚熬服"你。如此這般辛苦一場,你能不傷心落"淚"?能不"熬"煎前程?能"服"的了!?所以那句英語發音,由此"淚熬服"三字解讀我覺得最為合適不過。
慢慢地你棱角磨禿了脾氣變小了,學會了嘆氣,也命認了。感到老闆說的沒錯,英語不是咱的母語,是差,怎能跟人家比?熬吧。
唯一能安慰你的是老婆理解的眼神,敦促你奮發的是桌上孩子的小飯碗,讓你良心不安的是給國內親友的電話:"老爸老媽,大哥大嫂,放心,我在這兒真的挺好。 "儘管你有準備,笑說甜言蜜語,可是你的笑語裡透著哭腔,甜言中有著苦澀。善意的謊言起先是你的羞愧,稍後是你的安慰,到後來麻木了,對國內滿嘴的胡說八道,你不再臉紅。可是你的氣息顫動血脈流淌,早已把你的一切傳給親人,他們心知肚明你在演戲,又怎麼忍心把你揭穿?所以太平洋不太平,少不了兩岸眼淚。
也不是沒有"鯉魚跳龍門",一躍而發達的成功人士,那首先要舌頭軟綿英語靈光,再加本事和時運,三者缺一不可。不過,這般好運人兒如鳳毛麟角極為罕見。
一般的規律是:您趕緊練英語吧,"先苦"著,要"後甜"呢?有的需一二年,(少數)三五載,(不很多)七八春的磨練。(大多)有的被打入苦海,一輩子霉氣背運。(不是沒有)
說兩個英語不佳,引發倒霉的例子:早先我住約克區,同樓的清華電腦博士,移民兩年半沒有工作。表面原因是為帶孩子,其實是失業。不是博士沒本事,老婆說他是電腦天才!在北京,是家規模不小外資公司的技術總監。老婆說她自己打"勒脖"工就是累死,也不讓博士賣體力,可惜了人才。那老婆護夫心可敬,可惜她這個"伯樂"不是老闆,沒法發揮博士特長。博士依然天天真誠實意的眼望工作欲穿,看得我都替博士著急上火。
博士說他吃虧在英語。他不怕英語技術面試,怕閑扯。他本不善言巧辯,考官天南海北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扯,那刁鑽的英語詞兒,聽的他不是不知其所然,就是不知其所以然;有的乾脆聽不懂。更倒霉的是,那偏偏是老闆們對高級職員,最感興趣,必需深究的"綜合素質"!!就像國內央視的"青歌"大賽,某評委不聽唱法嗓子,而是問不著邊際的"八仙過海裡的仙女,叫啥名字?"說這是文化修養,應知應會!?
奇怪了,中式考問"素質"的翻版,怎麼也"移民"到加拿大啦!?如此考試,電腦博士當然不合格。
讓我感到悲哀的是,幾句英語不只是讓博士顏面掃地,而且不知難倒過多少大陸好漢?
我仰望長空唏噓,天啊天!你再藍再美,能當飯吃?能讓我新移民光輝燦爛?我勸博士回國算啦,何苦在此窩囊作踐?他眼圈發紅臉色鐵青,說:"現在咋回?我說在這兒過的比國內----"。
後來一是老天憐憫,二是博士肚裡真有才學,他在中文小報常登廣告的某速成學院,當了鐘點教師。他課堂講的都是電腦科技真實"案例",學了長技能當下會用上,學生漸多有了飯錢;也算做了白領,自力更生了。達到這一步費時三年多,每當說起當教師傳道解惑,博士依然哭笑不得。
另一例子是:那年春,初寒乍暖冷風陣陣。我在東區唐人街邊等在超市買菜的妻子。見身旁一黑方臉國人東張西望,他雖然衣帽不是鮮亮整齊整,但身邊放著幾隻大號行李箱,箱子把手上有航班標記,大概是才從機場過來的吧?看他焦急的神態,我以為他是剛登陸的新移民,在等接他的人,便和他聊起來。他說不是,他是大陸老移民。而且直白的無所謂地說,他今天的工作是"老移民啃新移民"。我表示吃驚,不解?
他說:"沒辦法,移民七年了,一家五口要吃要喝。"咧咧嘴,一臉的無奈。
我說:"不能幹點別的?"
他沒說話,伸出粗糙的雙手讓我看。那手並不乾淨,指頭彎彎骨節突出,有裂痕長老繭,像把殘舊的摟地筢子。看著這雙手,我的心在咚咚地跳,還有什麼可說?我只得另找話題,問他在國內做什麼?
他冷淡地答:"林學院教書。"又狠狠的加了一句:"我是有備而來的,準備了三年,是有關加拿大的森林論文-----。"
"那好哇,加拿大林業發達,有用武之地----。"
"錯了。他們越是發達,越不需要你。七年,我總共在與林相關的部門工作過12天。"
他說他也是因英語不佳惹了禍。他說那是個林業機構,一權威看他的論文起先挺感興趣,其後權威與他展開學術探討。他一個書獃子,急於證明自己的觀點正確,對加拿大有價值,以至忘記謙卑,向權威滔滔開講。誰知他英語不靈一急用詞不當,惹惱了權威;辯論更加激烈更是糟糕,不是詞不達意叫權威抓住把柄,就是急的說不出來。因此,權威評定他華而不實,12天後,他失去了難得的做研究工作的機會。
從此他倒霉透頂再無翻身之日,再沒有踏進過林業部門的門檻。為生活,他不得不放下學者架子,做過許多別人不願做的出力工作。
他說:"說實話,良心不允許我去偷去搶。要活!其他我就顧不得了。不然咋辦?"
他的臉黢黑,瞪著放著冷光得黑眼珠看我,我感到一股寒氣逼的我打幾乎要打寒戰;他說"要活"兩字猶如一把利劍,刺的我心痛。
突然他露出黃牙咧嘴的朝我笑起來,不是苦笑不是冷笑更不是遺憾的微笑;而是一種我從沒聽過的,令我脊背毛骨悚然嘿嘿嘿的乾笑。那聲音發自內心,像是山洞迴響,猶如撕裂的恐怖,更像是火山爆發的轟鳴。讓我感到震盪眩暈,感到整個唐人街都在搖晃下陷。
老半天我無話可問,他無話可說。我們相對望著,沉默著,沉默著;沉默的連風也停了。
他給我的刺激極深,以至好長時間,我只要遠遠的看到黑色方臉龐的國人,就以為是他。我感到他已經處於窮困潦倒的邊緣,再也經不起風浪,極可能一個不測,就能把他推向危險的深淵!我不知道他現在如何?只希望無情的金融海嘯,不要傷及到他。
前幾天與國內通話,友人說孩子大學畢業想移民加拿大。我說不忙,先學好英語再說。他不服說孩子英語六級,沒問題。我說那管啥用?這三歲的小孩都比他說的溜嗖。他生氣了,甚至拿移民公司壓人,說,移民專家都說絕對沒問題,又不吃你喝你,你真是-----。我只好閉嘴,心想又要來個不知英語利害的。
我為什麼嘮嘮叨叨說了那麼多喪氣話?只是提醒想移民的,和在這"正混"的年輕人,先要紮紮實實學好英語。要在加拿大過上好日子,高升,英語是基礎的基礎,台階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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