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圖)


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
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這首詞是家兄那裡聽來的,不想也就記下了,然而,他對家兄的初戀概括的可謂是恰到好處,在兄失戀的那些日子裡,這便成了他的口頭禪,我見他愛的痴迷,愛到如此傷心卻也是傷心的不得了,甚或是聽著他的念道已淚眼朦朧。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怎麼也忘不了,如今想起來仍會渾身打顫,但卻正是經歷了那場被拒絕的傷心才使我更懂得如何去愛,更懂得如何珍惜被愛,更懂得如何做人,並努力做個好女人。
  
那年我十九歲,兄二十五,在兄的一再要求下,我陪兄去見一個女孩,女孩是兄戀了多年的同學。我之所以陪兄去見她,是因為兄長對她的痴迷讓我佩服的不敢恭維,常見兄給她寫信,有時想她想到痴,有時竟痴的發呆,但他性格內向,我知道他是想見她,但又怕見到她,於是求我一塊去是為了給他壯壯膽。我之所以答應兄長,是因為我不忍心看著他受相思之苦的折磨,我希望兄長能追求到他的幸福,我也很想見見這個能讓我的家兄如此痴迷的女孩......眾多的原因促使我決定舍命陪君子,一起去那個女孩的家。

一路上兄顯得很緊張,一個初戀男孩的激動、羞澀淋漓盡致的表現在他的臉上,我看著他那樣子笑他:"需要那麼緊張嗎?"

兄搓搓手,笑的很燦爛的說:"是,不緊張,緊張啥,又不是去見老虎。"

開門的是一個個頭不高的女孩,我感覺到了家兄見到她時一下子有點木,一臉緊張、激動。我想這也許就是愛情的力度吧,但愛到兄這份上,也真的挺累的。在我的印象中愛情應該是恬淡的美,是互相見到時能夠發自內心的甜蜜和幸福。

然而她們的見面沒有讓我看到愛的火花,我疑惑。看看兄那樣,倒真的像見到了老虎。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女孩向她介紹:"這是我妹。"我沖女孩笑笑,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複雜,緊促著眉頭,杏眼圓睜,眼裡充滿了怨。看她那樣子,似乎我們該向後轉。她很平淡,沒有我想像的那種激動和驚喜,不是我想的那樣見到兄時滿臉的甜蜜。她淡然的把我們讓進屋,說真的,我真想拉著兄離開。

剛進門家兄就問女孩的父母還好嗎?女孩說她的父親病了,剛躺下。兄聽了顯得很擔心,說要去房裡看看,被女孩擋住了,她說:"不用了,剛打完針,讓他休息吧。"兄很無奈,也很尷尬。

我們進屋坐下,我識趣的坐在邊上聽他們閒聊,那時我還不怎麼懂得什麼是"燈泡"。我坐在兄的旁邊,看到兄緊張的樣子,真替他著急,心裏想:"見到你心愛的女孩怎麼就成了這樣。"再看看那女孩一臉的複雜,卻沒有一絲高興,我感到兄的感情處於弱勢,我為兄傷心,看來兄是一直在單相思,他的痴心,他的激情,他的迷戀換來的是她對我和他的冷淡。面對女孩我始終微笑著,也許我該叫她姐姐吧,但面對她的表情我卻怎麼也叫不出來,而我始終的微笑也並沒有使她舒心。

沒坐幾分鐘她應該說是下逐客令的直切主題。"你以後就不要到我家來了,你來算什麼,再說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女孩激動的大聲說著,不知是生氣于兄對她的愛還是生氣于兄到她家來,也許兩者都有。我被她的直接驚呆了,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場面,以前只在電視裡見到過。兄已經奪門而出,逃也似的走了,我追到門口,欲走,但不知當時是什麼力量使我回頭,強作鎮靜並擠出一絲微笑(我知道當時那笑肯定比哭還難看):"我哥就那脾氣,你別太生氣,他只是不善言語,但是他心很好,也真的很喜歡你。"

"但是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你也是女人,你以後會理解的,告訴他以後不要來了......"女孩還在不斷的說著,不斷的刺痛著我的心,我感覺到我的牙齒在打顫,我感覺到我從頭到腳的冰涼,我始終微笑著,微笑著忍受著此刻的心痛,但我知道,此刻笑比哭還要難看。我的牙齒打著顫說:"我會勸兄的,你也別太難過了。"我恍恍忽忽下樓,一切真的好像是一場夢,我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也無法相信一個被愛的女孩會如此傷害一個深愛她多年的異性,然而這樣的傷害真的讓人顫慄。也許是我當時對愛還很無知吧!

跑出她的視線,下樓的雙腳怎麼就變的那麼沈重,我知道是自己的心太沉,托不起前行的腳步。我想不通,我不明白,我難過,為有這樣的女孩,為了兄在她眼裡廉價的愛。

下樓見兄無力的靠在牆上抽煙,我讓自己稍做平靜,走過去緊緊牽住兄的手,笑著說:"我們回家吧!"

"她跟你說了什麼?"兄急切的想知道我們交談的內容,想從中找到愛的希望。

"沒說什麼,聊了點閒話,咱回吧。"我極力把話說得淡一點,可我的心痛到了極點。不想再談及關於他和那女孩的任何事。

抬頭我發現天上沒有月亮,天空黑黑的壓著大地,猶如我和兄陰沉的心。
  
回家後,我把自己關在屋裡狠狠的哭了一場,讓淚水盡情的流,是委屈、是難過、是傷心、是恨還是......我自己也說不清,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發泄一下內心的不快。那一刻我真的從心眼裡看不起那個女孩,是,我也是女人,但我絕對不會像她那樣用如此的態度去刺傷一個如此愛她的人,愛可以讓一個人生,也可以讓一個人死,但作為人,作為一個女人,我覺得應該去懂得愛和被愛,並好好珍惜每一份真摯的感情。拒絕有很多方式,何必讓人如此心碎呢,為什麼不能把不可以的愛轉化成友情或者是親情,給愛你的人或者你愛的人多一份生的希望,於人於己不都很好嗎?一個真正的好女人,應該是懂得愛又珍惜愛的,並會讓自己的愛去滋潤每一塊心田,讓愛她的但她不愛的人對她欣賞、仰慕、留戀但不會因為她而痛苦甚至墮落。

眼淚是咸的甚至是苦的,但我相信愛是甜的。

性格內向,為人忠懇,滿腹文才且寫的一手好字的兄,並沒有因為女孩的拒絕而放棄他的愛,也沒有因為我的痛而停止他的愛,更沒有因為父母的焦慮而清醒他的愛,他依然痴迷著他的最愛。也許一個愛到痴處的人並不會意識到,對一個並不愛自己的人付出而認為自己愛的廉價,他會整個人陷入在愛的蜜罐裡與外界隔絕,就那樣苦著、痛著,最終依然是兩手空空。
  
  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那時,兄就這樣品味著他的愛,我們也都在等著他從這樣的愛中清醒。他的心在愛的荒漠裡就這樣飄蕩,她等待的人沒有來安慰他,我喊著:"兄,請讓我牽起你的手我們回家,外面風大,家裡有愛你的父母,有愛你的弟妹,還有很多值得你愛和愛著你的人,回家吧,你的心太累了。"希望能使我痴心的兄早日脫離愛著他的沒有回報的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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