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錢嘛 她們只能賣血賣淫(圖)

 

血漿站的血源接待室前多是女人。

中青網:鄖縣目前單採血漿站的固定供血漿者有6387名,他們大多是像周和劉這樣的山區農村婦女。她們每次被採走600cc的血漿,然後能拿到 160元的"營養費"和8元的路費。種地之外,這幾乎是她們唯一的賺錢辦法。血漿站成立10多年來,已經有近兩萬人"奉獻了自己寶貴的血漿"。

看完這則新聞後,網路小丑星突然想起前幾天在新華網上看到的一則新聞來:截至今年9月底,湖北鄖縣共發現73名愛滋病感染者,其中72人是農民,59人是外出打工期間感染。從報導中可以看出這59人中也包括一部分"亂搞男女關係"賣淫女。

賣血有損於身體,賣淫更對身體有害,貧困縣的農村婦女為生計賣血賣淫確實讓人堪憂。

湖北省貧困縣的農村婦女賣血賣淫主要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其一,她們沒有職業技能,從而在城市中缺少其他的謀生之道,只能通過賣血賣淫來彌補家用。其二,國家的一些優惠政策在這些貧困縣得不到很好的執行。一些貪官昧著良心貪污農民的救命錢不說,還想方設法亂收費,亂攤派,更加增加了農民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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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長約5米、定員35人的白色客船,終點是湖北省十堰市鄖縣縣城,起點則是縣城上游約30公里處的孫家灣。在長江最長的支流漢水上,它已整整航行了十年,村民稱其為"班船"。

不過,當周文芬和鄰居劉開連等人坐上船時,有人會習慣稱這條船為"血船"。

"你們是不是去搞那個的?"總會有乘客問她們同樣的問題。

這些乘客,大都是方圓幾十里地的鄉親,儘管在背後,他們會直言"賣血漿"三個字,但面對面時,都會以"搞那個的"代之。

的確,這兩個農村女人都是"搞那個的"。她們的目的地,是鄖縣單採血漿站。在那裡,她們每次被採走600cc的血漿,然後能拿到160元的"營養費"和8元的路費。種地之外,這幾乎是她們唯一的賺錢辦法。

在衛生部發布的《單採血漿站管理辦法》裡,"供血漿者"是她們的標準稱謂。目前,鄖縣單採血漿站的固定供血漿者有6387名,他們大多是像周和劉這樣的山區農民。血漿站成立10多年來,已經有近兩萬人"奉獻了自己寶貴的血漿"。

在6387人中,約有200人是坐"血船"來的。當船下的江水奔流到武漢時,曾在周文芬他們身上流動的血漿,也會被一輛從武漢過來的運血車拉回去。每個月,這些血漿的重量在3噸左右。

"想錢嘛,不去怎麼辦?"

這3噸血漿,大約5000袋,一袋一袋從鄖縣各個角落彙集而來。

其中一袋就來自46歲的劉開連。這個家住楊家溝村的農民知道,那個比"家裡鹽袋子還要大"的塑料袋,能夠裝滿"一斤二兩"的血漿。

大約5年前,這袋血漿為劉開連換回了83元錢。那是她第一次獻血漿。她種完麥子的第二天,趁著黎明前的夜色,趕到孫家灣碼頭上了"血船"。

往返10元錢的路費,船老闆老謝依照慣例,只收了她4元錢。這樣,從城裡回家時,劉開連帶回了79元,這相當於半畝薄地一季的收成。

2007年冬天,53歲的周文芬也加入了這個隊伍。那時候,一袋血漿已經可以換回120元營養費和8元路費。

周家原本不缺錢。不過那年夏天,三歲半的孫子被查出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症。兩年下來,醫藥費花了近十萬元。為給孩子治病,丈夫老高賣掉了家裡的挖沙船,兒子小高賣掉了在縣城開的摩托車修理店。周文芬在家種地,偶爾靠"抽血",拿回家100多塊錢。

8月18日,劉開連和周文芬再次前往血漿站。雞叫過兩遍,周文芬就起床了。

這是凌晨4點半,船6點才開,不過從這裡到孫家灣,需要走1個多小時的山路。"再睡一會兒,就趕不上船了。"她一臉疲倦地嘟囔道。

同伴劉開連和桂芳已在屋外等著,對這些女人來說,錯過了船,就意味著將少掙164塊錢。

3個女人打著兩把手電筒筒,光束在空蕩蕩的山谷裡搖晃,顯得格外微弱。天空飄著零星細雨,並且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不算最糟糕的時候。遇上冬天,天亮得晚,手電筒筒裡的電不夠用了,她們只能隨便撿點茅草或枯樹枝,做個簡易的火把爬下山。

"日他個媽,老子上次的血算白抽了"

"日他個媽,老子上次的血算白抽了。"剛開始爬屋後的山,劉開連便開始抱怨。她最近患了直腸炎,需要輸液一週。她算了一下賬,抽一次血的錢,還抵不上這筆藥錢。

這天本該輸最後一瓶,但劉開連決定第二天再輸。因為剛好趕上週二,根據血漿站的安排,該是她去抽血的日子,一旦錯過,會給以後的日子帶來"不少麻煩"。

按照《單採血漿站管理辦法》規定,兩次採集血漿的時間,間隔不得少於14天。這些年,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湧向血漿站,站裡不得不為這些人排好時間表。

劉開連村子裡的人,被安排在週二。每隔一週的週二、週三和週四,老謝船上的乘客大都是直奔血漿站。也是在這6天裡,這條船被人稱作"血船",而在縣城下游河段,還有一條類似的船。

這個縣長期以來是國家級貧困縣,也是南水北調中線的源頭庫區。早些年,江兩岸村莊裡的男人們,大多在船上挑沙,靠力氣掙錢,女人們在家操持家務和放牛養豬。

只是每年夏天,當洪水頻發時,幾乎都會發生船翻人亡的事件。女人們在山上放牛時,偶爾會看見浮屍從河面靜靜漂流而下,這也是她們最為自己的男人擔心的時刻。

在1998年前後,這種擔心沒有了。城裡的人們發明瞭挖沙機,沙船上不再需要這些男人的力氣。隨之而來的是,錢卻越來越難掙了。

十堰市扶貧辦前主任曹芳明在一篇題為《當前農村致貧因素的調查與思考》的文章中提到,直到2004年,十堰市的縣市人均GDP只有 3829元,這個數字還不到城區同一指標的1/7。與此同時,年人均純收入在668元以下的有38.16萬人,佔全國絕對貧困人口的1.5%。

也是在1998年,時任鄖縣衛生局副局長的李光成領頭,建立了鄖縣單採血漿站。當時,他在鄖縣城關鎮衛生院租了3間平房,買了6臺採漿機,找了4個人工作。供血的營養費由物價局規定,每次80元。

根據鄖縣單採血漿站站長李光成的最新計算,血站的採血量從最早的每年1萬袋上升到現在的大約6萬袋,血漿站僅僅每年發給獻漿員的補貼費就達1000萬元。"按照人均2500元計算,就是個400人的企業,這在鄖縣也是很少見的。"他說。

於是,村裡越來越多的男人女人們想到了血漿站。"想錢嘛,不去怎麼辦?"周文芬淚水漣漣地說。在自家的糧倉上,放著孫子騎著童車的照片,她一抬頭就能看見。

"紮著怕痛,不扎又不得過日子。"

不過這晚,周文芬並沒有休息好。睡前從天津打來的一個電話,讓她輾轉反側到凌晨3點。睡意目蒙目龍中,她聽見籠裡的公雞叫了頭遍。

那是兒媳婦打來的電話。醫院說,孫子若要住院,得先交8萬塊錢。為了給他治病,小高帶著妻兒到了天津,一邊打工一邊求醫。

兒女們本不讓她去"抽血",因為"現在掙這點錢,以後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但周文芬還在堅持。她一直把寫著"血液可以再生,獻血漿有益健康"、"一人獻漿,全家受益"等宣傳口號的獻漿卡和身份證放在一起,"怕丟了就抽不成了"。

不過,勸阻歸勸阻,每次抽完血,兒子還是會騎摩托車來接她吃飯,然後再送她到碼頭坐船回家。兒子常常發現,母親的"眼泡子都腫了"。

周文芬憂心的不是自己的疼痛和浮腫,而是時間。兩年後,她就55歲了。按照規定,女性超過這個年齡就不能供血漿了,她得抓緊時間,尤其今年春節後,營養費上漲,一袋血漿可以換回168元。

腳下的山路,這些年已少有人走,多為荒草掩沒。她們好幾次差點兒摔倒,幸虧一把抓住路邊的枝條。但隨即會"啊"地叫出來,因為抓住的是野刺。

這些對於經常起早貪黑的農村女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她們最怕的,是經過農田時遇上蛇,再就是在"抽血"時暈過去。

周文芬的血管並不好找,每次"抽血"都要扎三四次才能成功。這常常痛得她直冒汗,"衣服都濕透了"。去年冬天,在抽血過程中,她渾身顫抖,幸虧劉開連及時端過來一杯糖開水,這才讓她緩過勁來。

而劉開連第一次看到那個"像是給牛打針的針一樣粗"的針頭紮進自己胳膊時,她當場暈了過去。後來,針一扎進胳膊,她就把頭扭向另一邊。

這事兒她至今不願被人提及。雖然被旁人說成"賣血",但她更願意說自己是去"抽血",其他供血漿者也大都如此。

在一個小山坡附近,劉開連停下腳步。"我們去年就在那兒狠狠摔了一跤。"她說。

周文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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