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五年級小女生聊天

從外地回京,有人換座,我被換到一個小朋友邊上。我想,可能還得換,這小朋友家長可能馬上就會過來。

我問小女孩:小朋友,你家長呢?

她說,就我一個人。

我叨咕一聲:你爸媽對你可真放心。

她說,是啊,不就二個小時麼,我前些時候每天上輔導班,坐公交也得二個多小時呢。而且這邊有人送,那邊家長來接,沒事的,原來她是利用假期回老家探望奶奶。

都假期了,她還要每天坐幾個小時上課,真是夠辛苦的。我問,你幾年級了,還這樣辛苦地去上課外輔導課?"五年級。"她說。

她在玩手機,手機裡有小遊戲。我問,你上學也帶手機麼,同學們都有手機麼?她說,有呀,到了三四年級,就都有手機了。我問,那你們上課會禁不住玩會兒手機麼?她笑了,說,誰敢啊,老師不就看見了。她還告訴我,自己上的是私立學校,因為不夠年齡就上學,只好上私立,私立每年二萬四千元學費,她奶奶說,你爸媽那錢是風吹來的,一點不疼惜。我說,你爸媽是有點為你燒錢的意思,她也樂了。

你假期還有時間讀書麼,都讀些什麼書呢?她告訴我,家裡訂了些雜誌,自己多讀《讀者》與《故事會》,我知道這兩本書,一本多是些勵志故事,以人文關懷見長,另一本,印象中是成人讀物,多是驚悚與八卦故事,可能小朋友也喜歡這樣的成人內容吧,還有可能是受家長的影響。我順著再問,那你上網麼?她說,上網,而且自己還有MSN。我問,那你與同學聊天麼?小朋友回道,同學們還沒有MSN呢,我主要是與爸媽在網上聊天。這倒不錯,通過網路與家長聊天,孩子既上了網,又在網上交流了親情,可有多少家長能夠與孩子在網上聊天呢,而且,又有多少內容可聊呢?這應該是一門大學問,如果家長真的都能與孩子在網上聊天,孩子在網路上結交不良網友的可能性肯定會大為減少。我又問,那你用手機與同學老師聊天或發簡訊麼?她說,一般不會,他們都關手機了。看樣子,許多家長在假期裡限制孩子與同學手機聊天,因為這樣一個假期聊天,會耽誤假期補課或浪費話費。家長在這個年齡段,還是能夠有效地控制孩子們對網路與手機的使用的。

我感興趣的還是她假期的輔導班。我問好上什麼班,她告訴我,一是英語,二上奧林匹克數學。我問,你喜歡奧數麼?她回答說,要是喜歡就好了,就不是我的災難了。我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去學奧數呢?她答道,為升學考試啊,小升初,得考奧數。我有些驚訝,不是說北京已停止升學奧數考試了麼?她說,是啊,但各個學校都暗自在考,因為其它學科不能分出學生智力,所以就通過奧數。我就更好奇了,問,那你是怎麼知道哪兒有奧數輔導的呢?她說,我媽知道呀,我媽經常去聽各種班,這些班上就會告訴家長,學校小升初考什麼,需要在哪兒學什麼。然後就讓我報什麼。而且各輔導班網站上也有通知。

教育部門不知道?小朋友答道,也許不知道吧,反正都在暗中進行,只有家長學生與學校知道。學的這些數學其實卻初三的時候會學,現在學習這些難的,就是想拉開學生距離,學校好招些他們想要的學生。

學生成了家長與學校的升學工具了,更成為學校與業餘辦學機構的賺錢工具了。孩子們得到了什麼呢?什麼也沒得到,只是將初三學的內容,提前到小學時學了,童年時代關於暑假的記憶,就是每天坐二個小時的車,去聽那些深奧莫測的奧數課。知了在樹上叫著,教育部門能聽見知了的叫聲,卻聽不見孩子們心中的聲音。也許知道這一切,但裝著不知道,心中知了,手裡管不了。

車到北京,小女孩拎著二個手提袋拉著一個並不重的旅行箱,她爸在車門外等著她。下學期又要開學了,沈重的書包又會壓在無數孩子們肩上。孩子們的童年夢境如此疲憊,有幾個成人會為此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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