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深知身在情長在（圖）

2009-07-13 20:29 作者:羅秀美

李商隱〈暮秋獨遊曲江〉是一首絕美的情詩："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詩中情愫看似平淡，實則千回百轉。詩人大多對世事無常有更多的感觸，李商隱這首詩便是一例。

詩人說道，春天荷葉初生時，便注定秋來時必得枯萎的憾恨。可知，生死、榮枯與緣起緣滅乃天理必然。然而，一旦入秋，面對滿目蕭索的枯荷，詩人心中無盡的思念仍舊無法抑遏。內心淒楚的詩人雖然知曉身在情長在之理，卻也無法掙脫情感之執，只能將悲慼之情寄託於江頭江水聲。

唐代詩人詩作中經常取景曲江。來到曲江的詩人並非都是志得意滿的，也有孤獨惆悵、思念故交者。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李商隱無疑也是心緒悲慼的。

據說，李商隱的初戀情人小名即喚做"荷花"，兩人便是於春暖花開之際相識於曲江的。可惜天妒紅顏，荷花後來身罹重症，不治身故，只留給詩人無盡的傷悲。

形單影隻、落落寡歡的詩人再游曲江，其心情之蕭索可想而知。姑不論此淒美故事屬實與否，然而鍾愛荷花確為李商隱的特色。

因此，"荷"可說是這首詩的隱喻所在。荷葉是一有形之物，憾恨是無形的，而春、秋則暗指時光流轉。由"春恨生"到"秋恨成"，荷花及葉的生命已然榮枯一回，可見詩人這份初戀之情的憾恨乃屬命定的。因此，詩人這種對生命悲愴的感悟乃寄託於荷之榮枯上。換言之，荷是詩人，詩人是荷，物我契合，無以言宣。

是以，在詩人的宛轉詠嘆，對荷葉榮枯的觀照裡，在在呈露詩人對生命的敏銳感知。難以言喻的傷心事，僅能以身在情長在暫得寬解。只因情之一字最難消解，詩人終其一生亦無以排遣之，乃化為一首又一首綿長的情詩聊以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