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人到中年---三明治

與同年齡的人在一起，Judy 看上去要年輕七八歲，如果再具體的瞧，沒有面部皺紋，1.63 米左右的的身高，大約110磅的體重，眉毛、指甲、髮型修飾得毫無瑕癖，加之恰到好處的職業著裝，與其 Executive Assistant 的位置般配相符。

Judy 今年60歲， 用她自己的話說，已經整整離婚30年了。自己帶大的二女一兒都已經大學畢業有了工作，而且還工作的很不錯。Judy這些年來的生活重心就是這三個孩子，以及相繼而來的女婿，孫子孫女； 女兒的男友及兒子的女友……

在 兒女搬出去住之前的許多年，Judy 的家每週末都是兒子的朋友們的聚集地，年輕人一起觀看電視美式足球比賽，Judy便為孩子們做零食、煮晚餐，我驚異單身母親的Judy帶大三個孩子已經不 易，哪裡還有額外資金食饗這十幾個年輕小夥子？Judy 說這些孩子中有一半都是單親家庭，有些父母又重新組織家庭，因此這些孩子寧可在週末時來Judy這裡享受大家庭，也不願意呆在自己家裡。難怪這些孩子都口 口聲聲的叫Judy 媽媽。

每年，因孩子大學畢業，工作晉升，生日節日，婚禮葬禮，Judy家裡有大大小小不少的聚會，這些聚會多由 Judy一手操辦，孩子們的父親便也每每到席。Judy的哥哥和弟弟甚至不願意和這個前任妹夫姐夫去握手，而Judy本人，卻從來沒有說過前夫的是與非， 其碼當眾或是在孩子們面前沒有說過。我曾就此問過Judy, 好像只有從其兄弟的言行舉止中，折射出Judy的前夫的不受歡迎。Judy回答我，他是我三個孩子的父親，我能做到的是把離婚對孩子們的影響減少到最低。

孩 子們自己工作買房搬出去後，Judy搬進了父母家裡。適時父親剛剛過世，自然不能讓85歲高齡的母親獨住。Judy的入住，便使母親的生活也進入了現代電 子社會，幫助母親開了手機， 安裝了傳真機，連接上了DVD放映機。這一切對於一個15歲的人來說不是個問題， 可讓一個85歲的老人弄懂這些，非得有像Judy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做運行、保養、維護、諮詢的服務工作不可。高齡的母親仍然每年外出旅遊一二次，自然是 Judy利用自己的休假全程陪同。我問Judy, 陪一位80幾歲的老人旅遊，是否責任重大？ Judy重重的點頭。我說人到中年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都要照顧到， Judy說，美國稱人到中年為「三明治」。

30年前離婚後，Judy時遠時近的與一位IT男士Dating了二十幾年，因為這位IT男長得有些像系列電影 Texas Rangers的男主角，與Judy閒聊時，我就稱其為 Texas Ranger。

Texas Ranger常年在美國住亞洲國家使館工作，據說派住亞洲國家使館屬於比較「艱苦」的差使，除了像 Texas Ranger這種單身外，沒有人願意去。每年回國休假，Texas Ranger最熱衷的的就是遍享家鄉的各味餐館美食，與Judy 的Dating, 便是在一個餐館又一個餐館中度過的。作為海外遊子的我們，對於Texas Ranger的愛國之胃，有著感受同身的理解，可Judy卻覺得Boring。Judy在沒有Dating時的工餘週末，有時約上兩個女兒一起去參加抗癌 募捐三英里競走；也有時隨著女婿帶著小孫兒去學打棒球；有時與女友去聽音樂會或是看芭蕾舞表演；也有時陪母親去做頭髮護膚。Texas Ranger假滿返程後，Judy的Dating 便淡了下來。

前兩年二人的Dating似乎有了新的進展，Texas Ranger休假回來時與Judy一起去了維吉尼亞的山裡Hiking， Judy也戴上了Texas Ranger從越南寄送來的玉的項鏈，耳環，還問我那玉墜上的「福」字是什麼意思。兩人似乎還談到了未來，Ranger 打算提早一任退修， 計畫著回到美國後，先用三年的時間，騎摩托車周遊全國。而Judy在職的公司正醞釀著遷往它州， 是撇下身後的家隻身前往，再幹上五年熬到退休？ 還是原地不動的另尋他就？ 總之，與騎摩托車周遊美國的心境南轅北轍，Dating再一此的進入了淡季。

Judy每天準時6點鐘起床去健身房， 恪守著不吃甜食、不吃油炸、不吃Dark Meat的健身飲食習慣，每週末雷打不動的作護膚保養，只喝不加防腐劑的果汁或是以礦泉水代替咖啡。如果說，人過40歲應該對自己的形象負責任， 那麼Judy所負的責任可以打滿十分。

年 輕時就每天工作十小時的Judy， 現在依然每天工作十小時。前些年是為了加班費，家裡有三個孩子需要衣食住行；這些年是為了保住工作，55歲以上的美國人都有這種危機感，在這個年齡丟了工 作再找就不容易了； 而保住工作卻可能一直做到65歲退休。我在改寫自己的Resume和準備工作面試時，向Judy借來許多她曾為此準備過的個人資料，其中一個問題是，如果 面試者提問「你的工作成就是什麼」？ Judy準備的回答是： 幾十年來保持著Full Time Employment。

只有生活在美國多年，在職海中跌宕起伏過，肩負著上有老下有小的責任的人到中年，才能體會這個回答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