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高層對信訪制度存廢之爭

2009-05-03 20:35

周永康利用孫東東放風試圖取消信訪制度，結果引來始料未及的持續抗議，為敏感年度再添敏感因素。在信訪存廢之爭毫無結果的情況下，「穩定高於一切」的政治口號再度喊響。隨之而來的是特務統治的盛行，而特務統治盛行正是統治集團自感末日將到的一個重要信號。

二〇〇九年的敏感性由於北大教授孫東東對上訪群體的肆意挑釁，再添特殊氣氛。訪民湧向北大，欲與孫東東見面理論，北京警方則在北大周圍投入大量警力圍捕訪 民。事件繼續發酵，網媒稱之為「精神門」。有專家預言：精神門很有可能成為第五大衝突點，導致社會整體騷亂。其實，孫東東只不過是中央政法委的代言人，其行為也是放政治氣球試探而已，真實背景是周永康掌控的政法勢力希望廢除信訪制度。  

基層小吏驚恐，強烈要求「廢訪」

周永康控制的中央政法委系統在二〇〇八年末到二〇〇九年農曆春節之前，分別以指派各省政法委調研、委託社科科研單位專業人員會診的方式，對二〇〇九年的社會 情勢進行研判。除了借論證結果重新將「穩定高於一切」當作二〇〇九年的政治口號以外，還得出了「基層幹部強烈要求廢除信訪制度」的結果。著名學者、社科院 農村發展研究所的於建嶸教授指出：「中央建立和維持信訪制度，本意或許包括借民眾的力量防範腐敗。然而，中央加強信訪工作的客觀效果卻恰恰相反。」

中共基層政權特別是鄉鎮一級的攔訪（不讓訪民出村）、截訪（對已上路訪民中途扣留）、接訪（到訪民目的地接回訪民）任務巨大，「攔截接的人員、財力極度缺 短，要命的是你不知道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會發生上訪事件，掉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就是我們的感覺。」河南鄭州市郊區的一位鎮委副書記如是說。中央政法 委的調研結果更是表明：有百分之七十八的鄉鎮幹部要求取消信訪制度，改由司法程序（如法院立案）處理；有百分之六十六的縣級信訪負責人認為他們「已經為國 家背上黑鍋」，認為「攔截接的處置中難免有違法行政與侵犯人權的行為，訪民日後追索將連帶出信訪人員的法律責任。」縣級信訪部門要求「廢訪」的呼聲甚至比 鄉鎮還高。從一定程度上講，這一現象說明縣級信訪工作人員的法律意識有所提高。

四月上旬，北京高層為信訪存廢再次發生激辯。一位參與 政法委調研報告定稿的資深法學家說：「這場激辯至少使常委們對上訪制度的弊端有了一個初步認識。」據其透露：政治局例會上的分派依然無大新意，支持保留信 訪制度的一派主張「在發展中完善信訪制度，考慮引進法律程序的可能」；而主張「廢訪」的一派則認為「必須理直氣壯地重提穩定高於一切」，不能向國內外敵對 勢力示弱。

喬李表態保留，薄熙來搶先機

最有趣的是，曾一直低調的李克強罕見地明確表態，他說：「許多上訪事件並無 政治目的，只是利益訴求，更是無奈之舉。從這個角度看，我們慣性的維穩實質破局。」李克強的直率發言令許多能夠閱到會後簡報的高級專家感到吃驚，而知情人 士則說：「由於中共元老喬石與李瑞環表態支持信訪制度改進而不是廢除的觀點，李克強才有發言的底氣。早在政法委的調研報告以內部參閱資料分送前國家領導人 和現任政治局委員之後即三月初，喬李二人就明確表示不同意廢除信訪制度。」

身在重慶的薄熙來在閱件後即政治局專題會議之前，再次搶得先機。四月六日，他在重慶信訪專題會議上公開講：「要認真對待信訪工作，認真對待每一個訪民。老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此次發言搶在了孫東東接受採訪之前，也就是說薄熙來不同意中央政法委的「廢訪」主張。無論對於體制內還是對於體制外，薄熙來都掙得了高分。

孫東東也是參加信訪制度存 廢的論證學者之一。他接受媒體採訪時所說的「訪民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有精神疾病」之論絕非貿然，意在支持「廢訪」。「廢訪」的方案是將絕大部分訪民以存在 精神疾病為由圈進精神病院，對那些實在無法認定有病的則採取勞教方法處置。不過，對信訪制度效率持懷疑態度的於建嶸不同意這種方案，因為一方面勞教本身在 法律上違法，是為劣法，另一方面「無理上訪者一旦受到勞教打擊，勞教的非法性就成了他們繼續上訪的理由。」一位採訪於建嶸的媒體人士大體轉述了他的反對意 見。

爭議暫時擱置，強化特務統治

關於信訪制度存廢的激烈爭論，由於沒有任何結果，北京高層只好擱置議題。政法委係 統則決定繼續按奧運安保模式實施強化控制（稱為「奧運安保日常化」），對訪民群體採取全方位的情報收集工作。四月中旬，中央政法委下發的內部文件稱：「種 種信息表明境內外敵對勢力正在有組織地向上訪群體滲透，人民內部矛盾向敵我矛盾轉化的概率加大，不排除上訪群體在被操縱的情況下在中心城市製造騷亂的可能。因此，加強耳目佈置、及時反饋信息，是必須採取的手段。」

所謂耳目，是監獄管理的術語，就是在犯人中間選撥特務，利用犯人之間易交流的特點收集「敵情動態」。這種特務統治被政法委與信訪機構所借鑒，其聯席機構正在研議《維穩信息聯絡員制度實施辦法》。此中所指的「聯絡員」負責耳目 的佈置與情報的初步分析，每個聯絡員被要求「至少發展五名耳目」，發展得越多成績越大。目前積極實驗該辦法的地方有河南鄭州、湖南常德、江西宜春。據悉， 到五一假期結束後，該辦法將在全國正式施行。

此外，為了對付上訪群體中「有政治企圖」的人士，中央政法委還批准各地公安部門實施網路定向化監督，並且這一方案得到了國務院新聞辦網路局、中宣部輿情信息局的大力支持。其基本操作是：（一）監督上訪群體中敏感人士的個人IP，（二）對涉及 特定論題（如經租房）的論壇、博客進行實時追蹤；（三）使用間諜程序進入特定對象的電腦。第三項的實施比較技術化，通常使用的手段是：其一，發一封引誘性 標題郵件，當收件人打開內容後，郵箱出現重新登錄提示，再鍵入密碼時，密碼即被盜取，郵箱失去了安全性；其二，在特定網站的敏感新聞跟帖程序中附加間諜程 序，任何發帖者的IP會被自動轉入監控中心。

推動維穩模式，不惜開支千億

目前，中央維穩領導小組正在高速運行，組長是政法委書記周永康，下設的辦公室主任是公安部常務副部長劉京。地方各級政法委依此模式設立維穩小組與維穩辦。據知情人士透露：五一假期結束後，國家財政將撥款一千億支持維穩模式運行，這一千億尚不包括專門對付疆獨、藏獨的專長項反恐經費。

一千億經費投放重點是縣鄉兩級，力爭「把矛盾解決在基層」。此舉表面看起來十分嚴肅，但知情人士說：「這等於給了某些人發國難財的機會。」其中所指不言自明。為了使開支千億的維穩模式如期運行，公安部施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於三月中旬以其信訪辦對外吹風的方式稱「絕大多數上訪者是有道理的」，而後隔了二十天，「精神門」事件爆出。此中玄機外界 難以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