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奇聞：「右派、反革命」還可「預支」！

近年來，隨著對反右歷史的挖掘，"最小的右派"的記錄不斷刷新。從20歲，到19歲，到18歲......直至12歲（見觀察網《十二歲，中國最小的"右派"》）。那麼12歲的"右派"能否保持"最小"的記錄呢？在毛時代荒唐絕倫的政治運動中，什麼人間奇蹟都可以創造出來。比12歲更小的右派、反革命也不一定就沒有。我要講述的親歷故事，至少要把"最小"的記錄再提早一歲。

1949年10月一日那天，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大吼一聲："中國人民站起來啦！"

站起來的不是"人民"而是暴君、昏君。此言一點不過份，事實上中國從此進入鐵幕社會，特務遍佈、人人自危！不信？我舉一個看似普通、實則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例：

1950年，成都和平"解放"後，人民歡欣鼓舞，高唱著："......把一切不平等的制度滅亡，向著太陽、向著自由，向著新中國發出萬丈光芒！"多麼誘人的共產主義啊。記得我當時在讀川大，我口中也不息地在唱："山那邊約好地方呀，金黃的谷穗堆滿倉......"

就在這歡天喜地迎"解放"的日子裡，發生了一樁人們料想不到的悲劇。大人們扭秧歌，小孩們做遊戲。看來是一幅多麼和諧、歡樂的社會，誰不仰慕這"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悲劇就發生在那群做遊戲的娃娃們身上，他們萬萬沒料到，他們竟會生活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新社會"裡。

這群娃娃中最大的僅有十一歲，這十一歲的娃娃名叫熊承松，他們議定做打仗遊戲，一邊為"解放軍"一邊為國民黨"匪軍"，這孩子們還是懂得一點"光榮"吧，都想扮演"解放軍"，誰都不願當"匪軍"。然後由熊承松提議：我們站成一排報數，報單數的當"解放軍"雙數的是"匪軍"。

然後兩軍對壘，"衝鋒號"一響廝殺吼叫聲儼然像真的戰場一樣，幾個回合下來逢單數的孩子被打跑了，這熊承松被分在雙數里，他舉起（衣服當）旗幟，大聲吼叫："解放軍被我們打跑啦！"

這還了得，那些居委會的老大娘們紛紛跑到派出所"報案"說：就是那個地主的兒子帶頭呼反動口號。派出所所長一聽，這還了得，立即記入檔案。 這小小的熊承松他哪裡知道闖了大禍。

六年後，他剛好從農技校畢業分配到眉山縣政府農業局工作，坐上辦公桌沒幾天，就逢1957年反右鬥爭，他啥話也沒說呀，但縣政府大院的牆壁上就有他的大名--貨真價實的右派、反革命熊承松，你要老實交代反黨、反人民的罪行...

他這叫禍起童年，以後他被判管制3年送勞教，與我同在415-207隊在普洱渡打隧道。我常給他開玩笑的說："小熊，啥都可預支，怎麼你預支一個右派、反革命來當？"他答覆得非常幽默："只怪毛大爺膽太小了，我一個娃娃吼那麼兩句就把他們嚇得那樣，如果全國老百姓都一起吼，那就不曉得他們嚇得啥樣了，哈哈"！--真是叫人笑不出來的黑色幽默啊！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反右親歷者，居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