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專欄】中國抗暴史啟示錄〔連載一〕

2009-02-25 23:20 作者:唐子

破題：中國文字史記下的封建制時代主要的貴族抗暴和平民抗暴的事跡，君主制時代主要的農民抗暴和市民抗暴事跡，記錄著對我們今日抗暴反共正義行為的啟示。

意義：講習營這個課，是將這3700年的抗暴史經驗教訓的啟示記錄下來給我們。共產黨統治我們近60年，不遺餘力地給我們洗腦，灌輸給我們幾個根深蒂固的黨文化的觀念，那就是：1、中國人是一個懦弱的、深具奴性的民族，長期在封建專制的暴政統治下不敢反抗；2、偶爾反抗總是失敗，最終選擇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共產黨；3、共產黨是人民大救星，它給了13億中國人飯吃和衣穿，雖然總有困難，但那都是暫時的。今天「中國抗暴史啟示錄」的課就是要破掉這些謬誤，給我們正確的思想，讓抗暴義士真正有所醒悟：哦，原來是這樣，原來應該這樣不畏強暴地反共。怎樣不畏強暴地反共？這就是參加講習營培訓的義士們下面要細緻搞清楚的問題。

中國抗暴歷史：中國抗暴史是一個由貴族革命而國人暴動再農民起義、市民抗稅等，長達3700年的歷史過程，總的特點是：由封建制二次革命而一次暴動，走向君主制無數次暴亂；由改朝換代的過程和途徑到最後迎來共產（邪惡）主義禍亂中國88年）。

貴族兩次抗暴：一、商湯革命。此歷史載於典籍《尚書》和正史《史記》。（依據）

發生原因：夏朝自孔甲王以後，「好方鬼神，事淫亂」（《史記?夏本紀》），不理朝政，專事打獵玩樂，使得人民怨恨，諸侯反叛。夏桀王在位時，玩樂更添加暴政，製造著名的炮烙酷刑：以炭火燒紅塗油的銅柱，令犯人在上面走，逼犯人跌倒在火上燒死，他卻以聽到犯人死前慘叫聲音為樂，並把勸阻他這樣做的大臣關龍逢也炮烙處死；夏桀王的妻子施妹喜喜歡綢緞被撕裂的聲音，於是夏桀王就命令宮女不分日夜地為他老婆撕綢緞，他還在王宮裡將肉堆成山，將有五平方公里的池子灌滿酒，宴請三千餘人在鼓聲中從岸上伸脖子狂飲。對於勸阻者，夏桀王自比為太陽，說：「太陽亡，我才亡。」黎民們於是叫喊：「太陽啊，你快亡吧，我們跟你一塊亡！」夏桀王的荒淫和殘暴，促成諸侯國商國的壯大。這是原因的一方面。

原因另一方面，在夏桀暴虐無道、殘害臣民、天怒人怨的時候，商國湯繼位為商侯時，順天意民心，開始作了周詳的滅夏的準備。一、遷住都城。將居住地方從商丘遷到商族祖先帝嚳曾居住過的亳，在這裡積蓄糧草、招集人馬、訓練軍隊。二、消滅葛國。葛是亳西面的一個諸侯國，葛伯忠實於夏桀，好吃懶做，將祭祀天地神鬼的貢品「犧牲」（即今日所謂「畜牲」）都吃了，還搶劫商湯派去幫他種田的人的酒飯，並殺了一個送飯的孩子，湯就率兵殺了葛伯，葛民自願歸順商，過上了正常的農耕生活。此後「十一征而天下無敵」（《孟子?滕文公下》）。三、任用仲虺、伊尹。輔佐商湯滅夏桀和建立商王朝的左相仲虺huǐ（貴族出身的諸侯）和右相伊尹（奴隸出身大廚、媵yìng臣——陪嫁奴隸），很有才幹，認為商湯是一個理想的諸侯，先後來到商湯身邊，並被委以左右相的重任。仲虺、伊尹都根據當時天下的形勢，分析夏桀實行暴政的最後必然會自取滅亡，人心所向是商，鼓動商湯蓄集力量，先伐與商為敵的諸侯，破除夏桀的勢力，然後滅夏。四、傳播仁愛之心。湯經常率領仲虺和伊尹出外巡視，有一次在一個茂盛的樹林，看見一個農夫東南西北四面張挂好捕捉飛鳥的網，跪在地上禱告：「求上天保佑，四方來的鳥獸都進入我的網中來。」湯聽後說：「只有夏桀才能如此網盡矣！這樣做實在太殘忍了。」叫人把張挂的網撤掉三面，只留下一面，並對網禱告說：「四方來的鳥獸，想往哪裡跑的就往哪裡飛，不聽話的，向網裡鑽吧。」起來對農夫和隨從說，對待禽獸也要有仁德之心，不能捕盡捉絕，要捕捉的就是那些不聽天命的。農夫深受感動，收去三面的網，只留下一面。「網開三面」的故事傳揚開了，因湯講仁德，歸商的諸侯很快增加到四十個。五、征伐韋、顧。在夏王朝的諸侯、方國中，東部有三個忠於夏桀的屬國：韋，顧和昆吾。這三國與商較近，監視著商湯的活動。夏桀囚湯並因美女和珍寶又將湯釋放回商，「諸侯由是叛桀附湯，同日貢職者五百國」（《太平御覽》卷八十三引《帝王世紀》）。之後，湯和伊尹就率領了助商的盟軍先後滅韋、顧。六、請罪稱臣。昆吾夏伯整頓昆吾之軍準備與商相戰。同時向夏桀報告，夏桀非常惱怒地下令起「九夷之師」征商，伊尹勸湯遣使向桀「入貢請罪，臣服供職，以待機而動」。湯採納了伊尹之謀，備辦了入貢方物，寫了請罪稱臣的奏章給夏桀。夏桀見了貢物和請罪奏章以後，下令罷兵，仍然整天飲酒作樂。

滅夏過程：鳴條之戰伐桀滅夏。一年之後，昆吾自恃其能，率軍向商進攻。伊尹請湯率軍迎戰昆吾。兩戰即殺夏伯滅昆吾，並昆吾土地，並不再向夏朝進貢。桀王又下令「起九夷之師」。九夷首領已看出夏桀不會長久了，不聽調遣。湯和仲虺、伊尹率軍隊西伐夏桀。夏桀調集夏王朝的軍隊，開出王都。夏商兩軍在鳴條之野相遇，展開了大會戰。會戰開始之前，湯宣讀了伐夏誓詞，說：「上帝命我征伐，我怕上帝懲罰我，不敢不率領大家征伐他。大家輔助我征伐，如果上帝要懲罰，由我一人去領受，而我將給大家很大的賞賜。你們不要不相信我的話，我決不食言。如果你們有不聽我誓言的，我就要殺戮不赦，希望你們不要受罰。」這是湯在「鳴條會戰」前的動員令。商軍由此士氣大振，決意於夏軍死戰。夏軍卻土氣低落，人有怨心。兩軍交戰正逢大雷雨，商軍不避雷雨奮戰，夏軍一敗不可收拾。夏桀王帶五百殘兵逃亡，最後在南巢被捉住，流放在南巢亭山。湯安撫夏朝臣民後，馬上舉行祭天的儀式，向夏朝的臣民們表示他們是按上天的意志來誅伐有罪的桀。這一年大約是在公元前 1750年之後，距今約3700多年。此後數月之間，「三千諸侯」大會於亳（《逸周書?殷祝》）。湯對前來朝賀的諸侯皆以禮相待，自己只居於諸侯之位，表示謙遜。於是諸侯皆衷心擁護商湯王做天子，告祭於天，建立商朝。

古書中把湯伐桀滅夏稱做「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周易?革》）。「革命」的本意是指獸皮去其毛（皮革）而變更其性命。「湯武革命」是說商湯王變革夏王桀之命。「順乎天」即順天意，「應乎人「即得人心的行動。商湯革命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貴族革命」。第二次貴族革命是700年後的武王革命。

貴族兩次抗暴：二、武王革命。此歷史載於正史《史記》。（依據）

發生原因：商朝末代紂王雖有特異功能，能徒手擊斃猛獸和拉九牛倒走，卻因為愛美女老婆妲己（封神演義故事裡的九尾狐狸精）而使朝政大亂：宮廷建築每日不停，酒池肉林的生活——每次宴請都七晝夜大吃大喝；與夏桀王一樣玩樂更添加暴政，以炮烙酷刑鎮壓反抗和逃亡，還敲碎赤腳過河的人的腳骨研究為什麼不怕冷，剖開孕婦的肚子看胎兒的樣子；將兩高官侯王（忠臣）剁成肉漿，並將嘆了一口氣的姬昌（後來的周文王）囚禁三年，並逼姬昌吃用他的兒子的肉做成的醬，直到周國獻上美女和珍寶才放他回去；還挖出被稱為聖人的叔叔畢干的心。商紂王的荒淫和殘暴，促成諸侯國周國的壯大。這也只是原因的一方面。

原因的另一方面，周滅商具有君臣配合、戰略策略得當和精細準備多種因素：一、任用修道奇人姜子牙為相。周文王在商朝為大臣多年，瞭解商朝朝政如指掌，任命有特異功能的姜尚（子牙）為相，並周武王娶了姜子牙的女兒邑姜，結成了牢固的主從關係；二、姜子牙展現了傑出的政治軍事能力。根據《史記》記載，姜子牙當時韜光養晦，積蓄國力，運用文武兩種手段與周圍鄰國搞好關係，穩定後方並打通了東進的通道。比如，滅了於與周抗衡的密國，並以和平方式解決了與虞國和芮國（當時周國東進中原的必經之地）的疆界爭端，隨後兩國家叛商歸周；還用武力拔掉商都朝歌以西的兩個軍事重鎮，形成包圍之勢。三、選擇了滅商的恰當時機。周文王去世的第三年，約公元前1048年，武王率兵來到盟津，八百諸侯會盟歷數商紂王的殘暴無道，一致認為「紂可伐也」，但姜子牙和武王意識到還「未知天命」，商朝內部還沒充分瓦解，伐紂的最佳時機尚未到來，於是帶兵回朝繼續修德。此後兩年間，商朝不僅賢者叛逃，忠臣被殺，而且特務橫行，百姓緘口。姜太公認為時機已經到來，說：「其亂至矣，不可以駕矣！」意思是說，立即討伐，機不可失！四、排除不利的主觀和客觀因素的干擾。大軍東進過程中，遭遇孤竹國君兩個兒子伯夷、叔齊兄弟的勸阻與不利星文天象。姜太公親自上前扶起伯夷和叔齊，讓他們走開；在大軍迎著太歲(即木星所在的凶方)而行的進程中，一顆彗星（妖星、掃帚星）迎面而出，意味著商紂王可以橫掃西面的周師，武王君臣多有動搖，只有姜太公與十治亂之臣意志堅定，力勸武王堅持東進，並最終陳兵朝歌之南70 裡處的牧野。

滅商過程：牧野之戰伐紂滅夏。約公元前1046年，在正式發起攻擊前，武王在陣前舉行了誓師儀式，歷數了殷紂王的幾大罪行：1、「唯婦言是用」，聽信妲己之言；2、輕蔑神明，對祭祀的禮節不聞不問；3、輕蔑同祖的兄弟，不予任用等等。戰爭開始，當天黃昏時即滅了商。《詩?大雅?大明》中讚頌姜子牙的風範：「……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意思是說，站在檀車上的姜太公如老鷹展翅飛揚。

以上是封建制中國貴族反抗暴政的兩次革命（史記中正式記載的商湯革命和武王革命），在西周還出現過平民反抗國王暴政的著名的國人暴動。下面講一講：

平民一次抗暴：國人暴動。此歷史載於《史記》、《古本竹書紀年》（依據）

事情簡況：大約希臘人荷馬寫詩時，西周第十任國王推行商品國營政策，貴族和商人們怨聲載道。周王請來巫師與人對眼，指令警察抓捕那些在心裏罵他的人。不久首都再也沒有批評的聲音。正當周王為誹謗中止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首都發生平民暴動，巫師集體喪生，周王出逃到一個養豬之地養晚年去了。這一年是公元前841 年。由此開始大臣周公和召公共同代行王政十四年。這便是史書上所謂的「共和政治」。但這只是兩公貴族共和，並非憲政公民共和。

發生原因：西周厲王姬胡繼位之後，一、行暴政：以嚴酷的手段來震懾臣下，例如藉故烹殺了齊哀公；二、貪財好利：對山林川澤的物產實行國王「專利」之類的直接控制，不准平民進山林川澤謀生；三、鉗制言論：平民被斷生路，以怨聲宣泄不滿，周厲王派巫師滿街監視百姓，捕殺口吐怨言、眼含怒意的平民，致使親友路上遇到都不敢互相招呼，都城變得死氣沉沉。周朝禮制德政被厲王嚴重破壞。

過程和結果：公元前841年的一天，忍無可忍的都城平民（即國人，相對其他城市被稱為「野人」的平民而言）自發地集結，持木棍、農具，扑向王宮，周厲王調兵鎮壓被大臣拒絕，厲王姬胡（這位古代胡亥、胡錦濤）跑得比兔子還快，從此在一個養豬的地方住了14年到死。這14年期間，大臣周公、召公被貴族推舉共同執政，重要政務由六卿合議，史稱「周召共和」或「共和行政」。這一次都城鎬京平民舉棍棒攆跑國王的暴動，歷史上稱為「國人暴動」。說是暴動，只是作出了要打的舉動，棍棒並沒落到國王頭上，實際上是一次有恐嚇性質的非暴力行動。

簡單評論：透過關於夏商週三代（從公元前22世紀到公元前3世紀）約兩千年封建制社會裏中國人抗暴歷史的浮光掠影，我們以簡評方式總結如下：

1、中國抗暴深具道德反抗的特徵。在古埃及、巴比倫和希臘羅馬，很早就專注法制，從神話傳說中奈弗爾盜書鬥智、恩啟都與吉爾伽美什鬥狠、奧德修斯為奪回國家斗智鬥勇，到真實歷史中斯巴達克「智仁勇」式起義，抗暴軌跡是「斗求變」。在古中國，從湯、武貴族革命到國人暴動?共和，抗暴軌跡卻是「和為貴」：湯武革命，革的只是夏、商兩朝在末代的暴政皮革，比如炮絡酷刑政治、酒池肉林生活，並沒有革華夏族人宗族（氏族、部族）道德的命，西周實行禮制分封制——將族人分為大宗、小宗的金字塔網路——為具有「一網打盡」智力的貴族和農民，開出取代禪讓的禮讓路。因此國人暴動所致的共和政治才沒有步入希臘羅馬的公民亡國路。

2、貴族是封建社會裏抗暴的主力。夏朝、商朝末年，湯王、武王革命，都是樸克牌A升級為小王並替代大王位置似的革命，整個革命過程中，10∼2似的的民眾基本上沒有獨立的動作，惟有牧野之戰裡商紂王隊伍裡出現奴隸和獄犯，也都是陣前倒戈的無名之輩或者像棋裡還沒過河的兵卒。西周以前，以道路縱橫分割的「井田」還沒有完備的制度，或者說還不普及。農耕主要是氏族大家庭的形式，男耕女織的小家庭基本上沒有，一村一姓一族，數村一姓一部族筑城為國，羅馬是這樣建成的，夏、商、周最早建國基本上也是這樣的。所以商湯、周武革命，又好像中國像棋裡先走並勤勉、精細的一方的將帥，率仕（士）、像（相）、馬、車，指揮大多數過了河的卒在對方領地奪子佔營，最後直搗王庭，捉拿或消滅對方的將士。

3、平民抗暴在封建社會是理性的。西周國人暴動，跟後來歷朝農民起義舞刀弄槍殺人流血是明顯不同的，只是一次徒具形式的暴動。厲王跑了，沒有人去追拿他回來跪下，或者割一隻耳朵、剁一隻手，沒有共產紅魔影視裡喜歡呈現的刺刀見紅、粉身碎骨、死亡傷殘等血染的風采。理性最明顯的是：這些平民並沒有陳勝、黃巢、李自成似的封王、改號的取代舉動，依然回家過去做什麼還做什麼；沒有殺伐幾天、幾月、幾年、幾十年的動亂，而是受貴族推舉和承認的周公和召公共和式的代行王政，好比周厲王跑去養豬玩去了，由貴族們代理他長久辦公到他死後兒子繼位。社會文化是平民恭敬接受的分封貴族（平民族長）的禮制文化。商湯革命，由遷居、任賢、播愛、伐耳目試探、請罪安撫、戰前誓言，幾十年有步驟的籌劃和行動，以及最後師出有名並以德行換取夏朝諸侯心悅誠服的擁戴。這種理性實際上是貴族倫理的言傳身教，非歐洲庭審那種罪有應得的法律正義之理，而是湯王教獵人網開三面或武王盟津會盟見好就收之類故事包含的息事寧人的和諧相處之道。

4、三代抗暴是秦漢以後抗暴的遺產。正因為有湯、武革命順天而行的理性計畫、以德服人的典範和國人暴動怒有節制的暴而不烈、動而不亂的先例，才有孟子「聞誅一夫紂，未聞殺君也」，「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的臣民抗暴革命有理的思想論證。儘管這論證缺少近代人民主權革命的理論系統性和邏輯嚴密性，卻成為秦漢以後改朝換代的抗暴行為的歷史遺產。改朝者行動之前往往都要發布控訴暴君罪行的討伐檄文，既激勵部下，又師出有名；思想上都要表明其行動上順天意、下得民心，以示權力獲得的合法性；實踐上都在獲得政權之後、登基之前，要舉行祭天的儀式，就連秦始皇也不例外。〔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