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北川和登封的兩個黑色寓言

A.北川·藥與車

北川因大地震而有名。

僅溫家寶去年就去了7次震區北川。

1月下旬，關於四川省北川縣政府110萬採購豪華越野車的帖子在網上引起轟動，網上貼出的「北川BCZC詢（2009）02號採購工作用車中標公告」中顯示：北川政府將採購一輛蘭德酷路澤（陸地巡洋艦），車商綿陽市高新區豐田汽車銷售服務公司的中標價是110.00萬元。

北川相關部門明確告訴某報記者，這輛引起廣泛爭議的越野車不僅沒有因為壓力而放棄，而且車已經到了政府部門手中，有關人士說110萬買越野車是大家的誤 解，車本身只有74萬多，是這款車中的普通配置。而110萬還包括車輛購置費、辦牌照的費用和加裝的設備。所買的車是作為公安無線移動應急指揮通訊用。北 川羌族自治縣委常委、公安局長張德溥印證了這一說法。他告訴記者，此車購回後，將改裝成無線移動應急指揮通訊車，主要用於重大突發事件、重大警衛保衛活動 和搶險救災等的指揮調度和通信保障。

繼今年大年三十夜北川曲山鎮永興板房區一男子自殺被救後，大年初四，北川縣擂鼓鎮板房區剛剛過完40歲生日的女子王雪梅因無錢支付醫藥費而上吊自殺身亡。

地震中，王雪梅家的幾間老屋全部倒塌，丈夫陳天樹剛建起來的豬場也在被毀壞，只剩下20頭未出欄的生豬和16頭仔豬。去年8月，兩個孩子的母親王雪梅做了 子宮肌瘤切除手術。出院剛回到擂鼓的家中3天，「9.24洪災」不期而至，夫妻倆眼睜睜看著家裡的16頭仔豬被洪水捲走，去年10月，醫生告訴王雪梅必須 做尿毒症手術，這一消息對於王一家來說過於殘酷，他們清楚這裡指的手術就是換腎。但家裡在這樣的情況下很能拿得出這筆高昂的手術費，況且「腎源」也很難找 到。丈夫王天樹廉價賣掉了剩下的20頭豬，然後向親戚們借了幾萬塊錢開始籌集手術費。但大年初四，王雪梅卻最終選擇了放棄生命。

我想，從數學上說，如果北川縣政府買的那輛車不是110萬的蘭德酷路澤（陸地巡洋艦），而是五六十萬的大切諾基，餘下的錢，就是10個王雪梅的命也能保住了。

當然，司馬平邦知道縣政府用於購交通工具的款和老百姓買藥治病的款，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就是縣政府用700萬買一輛邁巴赫也和王雪梅的上吊自殺雜毛關係沒有。

B.登封·水和樓

登封最有名的地方當然是嵩山少林寺，去過。

嵩山之陽（南），有一個地名叫嵩陽。

大年正月，河南登封市嵩陽街道辦事處建了一個集政府辦公、市民服務娛樂為主的「嵩陽社區綜合服務中心」（以下簡稱服務 中心）大樓。大樓正門前是一個廣場，廣場西側有一幢四層小樓；廣場東側有一個鐵絲網圍起來的籃球場。廣場南邊，留出一塊空地，裸露的泥土與已建部分的精彫 石欄滿眼翠綠，對比鮮明。大樓背後有一排室外健身器材，這些健身器材用鐵柵欄與大禹路的人行道隔開，鐵柵欄留有小門。廣場，兩幢樓和籃球場，被鐵柵欄和磚 牆圍成一個大院，院子約有兩個足球場大小。廣場和五層大樓之間，有一個斜坡，落差約四米。斜坡高處的邊兒上，有青石雕欄。大樓前挂的牌子和院子正門挂的牌 子一樣，都是「嵩陽社區綜合服務中心」。大樓一樓東側為一個大廳，大廳約400平方米大小，內設嵩陽街道辦事處各職能部門的辦事窗口。來客可從大樓正門進 入，也可從大樓東山牆的通道進入。一樓西側，有兩間房子掛牌，分別是公路站和經濟普查辦公室。餘下的房間房門緊閉也沒有掛牌。二樓三樓房間都無掛牌，大門 多緊閉，大河網記者詢問進出工作人員得知，這兩層樓都是嵩陽街道辦事處下屬部門各部門的辦公用房。四樓目前被登封市使用。五樓整層就兩個門，從門外擺設的 物品看，應是兩個會議室。從大樓走廊內鋪設的地磚估計，整幢大樓東西長約80多米，南北寬約16米……

「我們用這塊地，也完全合法，不信你可去規劃部門查詢。」王懷恆說，上世紀末，登封市城關鎮劃分為三個辦事處，嵩陽街道辦事處是其中之一，該辦事處目前管 轄的範圍，是原來城關鎮的城區部分。嵩陽辦事處老的辦公地址，目前已是危房，從2004年開始，嵩陽辦事處「省吃儉用省的錢建的這個房子」，期間「沒問政 府要一分錢」。「佔地大約30多畝，花了有2000多萬。」王懷恆說。

也是在這個正月期間，與「嵩陽社區綜合服務中心」同在河南省登封市的石道鄉張溝村，在自家的院子裡，52歲的村民李秋現望著屋頂角上伸出的導水管，眼神充滿了無奈。往年，這根水管承擔著一家6口全年的用水問題，而今，整整106天過去了，水管再沒滴下一滴水……

「水源太遠，但沒有辦法，人畜總歸要喝水的，只能去鄰村借。」張溝村村長申水洪說。全村現在有450多戶人家，1800多村民，這麼多人吃的水基本上都是 從別的村拉過來的，東頭西頭的兩處水源的路程都在3公里以上，拉水要付費，畢竟別村的水源也不富余。張溝村的村民拉水，一車3噸水大概要付費五六十元，還 要加上運費。

「我們一家6口，每天洗臉只用一碗水。」李秋現告訴記者，為了節約用水，他們每天早上起床後，到洗臉的時候會將所有人都叫過來，然後從水缸小心翼翼舀出一 碗水，倒入臉盆中，剛好沒住臉盆底部，然後每個人依次洗臉。李秋現說，自從乾旱以來，他們全家已經沒有洗過一次澡，也沒有刷過牙。至於洗衣服，更是無從談 起。

當然，當然，司馬平邦也知道嵩陽街道辦事處2000萬巨資建造的辦公大樓與張溝村幾個月來滴水未下的老天情況也根本驢唇不對馬嘴，即使嵩 陽街道辦「省吃儉用「花兩個億蓋個大樓，和它同屬登封市的張溝村李秋現家該6口人用一碗水洗臉還得用，挺著吧,忍著吧，因為這兩件事之間本來就雜毛關係都 沒有。

是啊，這就是現在。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其實，北川和嵩陽的事又和不生活在那裡的我們有什麼雜毛關係呢？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