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才像美國人那樣無「防人之心」？

2009-01-18 02:39 作者:劉安生 十四天的美國東西海岸加夏威夷之行，走馬觀花近距離領略了美國幾個大城市的風度和人情。

初到美國，沒有多少讓人驚訝、耳目一新、向上仰視的感覺：

高樓大廈不足以震懾我們，咱們的北京上海萊蕪新泰等各大城市，比"帝國大廈"造型新穎、外表華美的摩天樓多了去了；

高速公路不足以吸引我們，誰不知道山東的高速公路全國第一，他們的高速路路面不比我們寬闊，常見的是雙向六車道，路面陳舊，隔離欄杆上連夜間反光塊都沒有；

家用電器不足以誘惑我們，住過的經濟型酒店中電視大部分是老掉牙的"菲利浦"和"日立"，十八吋和二十一吋居多，也沒有什麼"高清背投""電漿""純平"這些說法，就跟我們國家八十年代中後期家用電器水平差不多；

日常飲食不足以愉悅我們，牛肉雞肉居多，蒸煮煎為主，味道清淡，沒滋沒味，時間一長，讓人"嘴裡淡得出鳥來"。尤其讓中國遊客無法接受的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一起，像什麼黃瓜西紅柿捲心菜紫橄欖，用調料一拌，美其名曰"蔬菜沙拉"；chese（乳酪）又酸又臭真得把你"氣死"；冰水冰牛奶冰淇淋，什麼都是冰的，唯獨咖啡是熱的。

你說移民美國有什麼好？可偏偏就有那麼多人離妻別子，荒蕪專業，硬著心腸在美國"黑"了下來，同團的朱大爺的兒子在舊金山潛伏了十五年，至今沒有取得"綠卡"，還是一個沒有合法保障的"黑人"，爺倆在機場一見面，那個悲喜交加、淚流涕泗呀。

這麼多人不但有"移民傾向"並且有"移民行動"，經歷過人生風雨之後變更生活軌跡，選擇放棄故國，自有其內在的道理。

最讓人心動的是美國人那份純真和赤誠，瀰漫在美國社會中的那種對人的無條件信任和關愛，人與人之間簡單純潔的相互關係。

美國的華盛頓國家藝術中心，珍藏的是來自全世界各個時期的藝術精品，美國人不設警戒線，也不安裝防護玻璃，就讓這些價值連城的藝術瑰寶裸露在世界各地的遊客面前，你可以最近距離地欣賞大師們的傑作，羅丹魯斯本梵高莫奈席裡柯......美不勝收，全是原作呀，你甚至可以從油畫的底框和側面看出油彩的堆積層次。

任何一個國家不會有這樣的胸襟和自信！

在美國乘坐飛機箱包行李不能上鎖，一個原因是方便行李抽查，其次是根本沒有需要上鎖的理由：丟失重要物品怎麼辦？不可能的，美國人的邏輯是"不是你自己的東西怎麼會拿走？"基於這種邏輯，出機場時根本不檢查行李牌，自己拖著自己的箱包逕直出機場就是了。我們團曾經有一位女士，行李捆上了十字打包帶，結果被抽查的恰恰是這件行李，提取行李時發現打包帶被放進了箱子裡，而所有行李中的東西呢，一點兒都沒少。

在美國住酒店沒有交押金一說。登記，入住，結帳，出門時把門一帶，鑰匙可以自己帶走，也可以交回總臺。那有國內酒店那麼繁瑣呀。要交押金，要擺放客房物品損害賠償清單，離店時要提前查房，全部查完沒有發現物品損害和額外消費，這才讓你前臺結帳。

在美國，有需要幫助的場合絕對不用擔心別人不理睬或者漠視你的請求，一句"excuse me "之後保證有求必應。我和妻子在逛拉斯維加斯"strip"大道時，不知道從酒店所在的"old town"到"mandelay bay hotel"如何乘坐公共汽車，在那裡上車那裡下車，抱著"鼻子底下還有嘴"的想法，拿了一張酒店裡提供的免費地圖就上路了。一路打聽著離汽車總站越來越近，這時，一個有色人種青年，大概是南美人吧，戴著絨線套頭帽子，牛仔褲，翻毛皮鞋，行色匆匆從我們身邊走過。我跟他問路後，小夥子比劃著"直走，然後向右拐，不超過二百米就到了。"按照他說的，我們找到了汽車總站的停車場，就在我們尋找312路公交車的時候，發現那小夥子又回來了，朝我們示意讓跟他走， 結果，很順利地找到了我們需要乘坐的雙層觀光巴士。當我們真誠地感謝他的時候，南美青年很溫馨地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坐上公交車，不知道車資是多少，也認不全美國的硬幣，索性掏出一大把硬幣讓司機兼售票員看著收，那個滿頭金髮、臉色紅潤、有著一雙好看的藍眼睛的胖大媽，一五一十地數好車資，和善地笑笑，然後祝我們"聖誕快樂"，快到達目的地時，胖大媽特意從擴音器裡招呼我們:"中國乘客朋友，馬上就到‘mandelay bay hotel'，請做好下車準備。"

雖然拉斯維加斯的十二月天氣寒冷，可置身於這樣的人文環境中，直感覺心中熱呼呼的。

我們在紐約觀光的時候，遇到了同樣是初次遊歷、跟我們一樣對紐約陌生的美國遊客。我請教到時代廣場怎麼走，那個高個子、金髮碧眼、香水味濃烈的中年美國人讓他的太太先到旁邊商店裡自己逛逛，然後與他十幾歲的女兒一起研究起地圖，大地圖不夠詳細，又掏出小地圖，爺倆邊看邊用圓珠筆畫:時代廣場是在第幾大道第多少街，我們現在的位置又是第幾大道第多少街，如果要去的話最近的線路坐標是多少，一一詳細解釋給我聽。小姑娘忙得鼻子尖上掛著汗珠，長長的眼睫毛襯托著褐色的雀斑，真像個可愛的洋娃娃。

無數這樣的生活細節堆積，你不喜歡這個國家都難!

但是，中國式思維方式和行為準則有它頑強的生命力。那天，遊覽好萊塢環球影城，導遊說進去不能帶包，重要物品只能放在旅遊車上。一幫中國遊客立刻忙活開了，紛紛往座椅下面、邊邊角角塞自己的包，藏匿自己的銀行卡、護照、現金和項鏈手鐲。導遊笑了，說這就是中國式思維。其實，司機就在車上，東西也是這些人的東西，你不拿我不拿還有誰會來拿?大家習慣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君子坦蕩蕩"、"不以他人為地獄"、"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起來當然是好事，是理想中的人際關係準則。可惜，一而再再而三的事實證明:中國人的"防人之心不可無"絕對不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它是經歷無數教訓之後的人生經驗之談。就說這次美國之行的購物吧，大家得出的結論居然是:"要買東西就在美國人的商店買，絕對不要在華人商店買， 尤其是中國導遊推薦的華人商店買。"

在美國商店買東西，貨真價實，童叟無欺，"buy one get one"（"買一送一"）那就是真正的"buy one get one"，買一頭大象贈送一頭大象，而不是買一頭大象贈送一隻小老鼠。我和妻子在"best buy"和 "target"（美國的超市）買音樂CD買小飾品買化妝品買衣服，從來沒有上當受騙的感覺。但在導遊推薦的華人商店就完全不同了，與人相處尤其是與我族類相處時，必須多長一個心眼，不但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同樣一家商店，導遊熱心向你推薦"肉毒桿菌""玫瑰精油""養顏膠囊"，說美國西部沒有別的優勢，就是生物製藥發達，輝瑞公司的總部就在洛杉磯。我們都知道輝瑞公司的"偉哥"十分了得，沒想到導遊的忽悠功夫比"偉哥"更是了得，在不動聲色中讓你樂呵呵的上當，典型的欲擒故縱扮豬吃虎:"美國西部各州的稅率普遍比東部低，產品售價也比東部低。建議大家一定要在正規商店買東西，憑商店列印的發票清單，你在這裡買的東西感覺不滿意，可以在全美任何地方退貨。但有一點要說明白，退貨時只能按東部價格退，因為東部的價格低....... "你瞧，有總體分析，有細節說明，還有無理由退貨，能不相信麼?於是大家敞開口袋購買，買的東西多了，商家還無償贈送你一個拉桿箱，用來裝那些生物製藥的瓶瓶罐罐。後來，到了紐約費城華盛頓，東部導遊說: "美國東部沒有別的優勢，就是生物製藥發達，輝瑞公司的發祥地是紐約布魯克林，總部現在仍然設在東部......"這一下我們有些雲裡霧裡了，輝瑞公司總部到底是在東部還是西部，加州導遊怎麼說在洛杉磯呢?"扯雞巴蛋，那是胡弄你們呢!"東部導遊很乾脆地回答。到底誰在胡弄我們，不好判斷，中國人的窩裡斗是出了名的。後來，到美國人的商店裡進行比較，才發現真是吃了個啞巴虧:當初大家一百美元買三盒的東西，結果，在東部美國商店裡面同樣的包裝同樣的商品，人家只要十美元一盒!美國商家和華裔商家賺取的利潤相差300%!

於是感嘆:最能坑人的還是咱們自己同胞!
不管你說得天花亂墜，都得三思而後行!
一句話:讓人如何不防他!

短短的美國之行讓人深思:莫非我們民族行為基因中真的發生了"癌變"?要不然為什麼"誠信""仁義"成為稀缺資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華人只顧眼前利益、偏重短期行為、從而導致無可挽回的互相不信任?

細細想來中美兩國的差距不在於硬體設施，而在於軟環境建設，尤其是世道人心工程，這才是真正差距所在!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