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小女孩眼裡

鐘奇自從收到那張一千元的假鈔之後，心裏就很不平衡，一心把它花出去。他去過百貨公司，但沒敢拿出來，他見售貨員每收一張紙鈔，就在眼前仔細地辨認；他跑進服裝商店，兜了一圈也出來了，因櫃台上放著一臺驗鈔機。
難道就這樣認了不成？他在大街上邊走邊想辦法。


忽然，他看到一個賣蘋果的小販推著車過來，就喊住了她。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車沿上坐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聽說他要買蘋果，那位婦女臉上現出笑容。她飛快地往一個大塑膠裡挑了大半袋蘋果。他的手把那張假鈔剛掏出，就聽那個小女孩忽然叫起來：「媽媽，媽媽！」他嚇了一身冷汗，忙將假鈔又塞回了袋裡。


女人沒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轉頭問她的小孩有什麼事。小女孩說：「媽媽，你給叔叔挑的蘋果裡，有個爛的！」


「是嗎？」女人柔聲地問小女孩，然後，順手再抽出一個塑膠袋，將原先那袋裡的蘋果往外掏，邊掏邊檢查，一袋蘋果快檢查完的時候，才發現只是一個蘋果上有個一元硬幣大的黑斑。


「我們小玲的眼睛真尖，是媽媽的好幫手。」女人邊誇著女兒，邊挑揀了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放在塑膠袋裡，而將那只帶黑斑的蘋果扔進車箱一隻小筐裡。


小女孩受到誇獎，眼裡放出光來，指著小筐裡的七、八個爛蘋果自豪地說：「叔叔，那全是我發現的！」


他慚愧極了，連說好孩子！好孩子！又發自內心地說：「蘋果上有個小黑斑，不礙事的，您也太認真了。」


婦女笑著搖頭，說：「我為了餬口賣起水果，因此絕對要講信用，不能欺人。」他連連點頭，手在衣袋裡推開那張捏得發熱的假鈔，抽出一張真鈔，遞到婦女的手裡。

他走了好遠，然後將那張假鈔撕碎，丟進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