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蓮： 中國經濟與政治的關係

（10月19日在《法拉盛論壇》的主題是：全球金融危機與中國政經發展。此文是根據著名經濟學家何清蓮女士當時
的發言錄音整理而成，題目為編者所擬。)

我今天要談的呢和政治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為最近美國金融危機發生以後，幾乎影響到全世界，應該說是發達國家，主要是日本受的影響最大。中國受的影響相對的要稍微小一點。但是，中國政府非常偏重美國金融危機對中國的影響上面！對內與對外的宣傳完全是兩條不同的途徑。所以，溫家寶訪美時，採訪他的時候，大家都知道，當記者問到溫家寶，中國有一萬億美元用來購買美國的國債和垃圾債券，問溫家寶對美國的金融危機有什麽看法，溫家寶當時很明確的表態說：要與美國協助共渡難關。第二天,這個標題就在發達國家的很多報紙上出現，而這標題就用了他的這一句話。但是奇怪的是,這一段談話在中國所有的媒體和報紙上蹤影全無。在美國政府可以用七千元注射，而各國央行也相繼採取行動以後呢！其實中國政府還是挺配合的，因為中國的央行也就在馬上接受宣布了三率齊降，這個三率呢？一個是利率,一個是銀行的儲備金率和銀行的準備金率,還有一個是銀行的貸款利率。那麽在這個時候呢,,一下就增加了資金的流動性，這樣就減輕了美國和歐洲方面的壓力。所以美國和歐洲應該對中國政府的這種配合還是趕到欣慰的。因為中國政府不是像過去的人權問題上，從來不會和世界各國配合，總是唱反調，那麽這一次中國政府的配合讓大家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們沒有看到的是另外一面，這一面，他們中國政府用於對內，中國政府就趁美國金融危機發生，一股腦把自己所有的經濟危機經濟問題全推卸到美國的金融危機的影響，所以最近報紙上總是在連篇壘牘的講，受美國的金融危機影響中國的房地產丶股市丶還有銀行都發生問題啊，然後就大肆宣染中國購買美國的兩房貸，兩房垃圾債券受到了損失，然後這個僅僅是講到這裡啦，我覺得也不出奇，因為中國政府的經濟沒管好，股市危機很早以前就出現，去年就出現。那麽房地產在2005年時候大致也都知道有很嚴重的危機，因為當時有一個報導說，上海的房市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來自國外炒房者的資金，那麽一個政府的房地產市場是不可以靠炒房者資金支撐的，這樣的房地產不垮才怪，所以到今年，大家都知道中國的房地產是告急，去年年尾始顯，所有的房地產大亨都知道自己的困難已經來臨了，那他把這歸咎到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我覺得是有一點委過於人的味道。

中國自己的危機還有其他的呢，中國今年的企業破產，就在珠江三角洲發生幾萬家企業破產，這會對中國製造業造成危機，還有這個浙江也發生數萬家的企業破產，他也歸咎美國次貸的影響，其實那個沒受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主要是中國製造的產品遭遇到海外其他各國的一些指責，因為中國製造的產品，大家都知道中國的玩具，尤其含鉛也多，那麽中國的鞋類用的原料也是有毒的，所以遭到世界各國的一些指責，在這個情況下，各國將中國製造的產品下架引起危機。當然，中國鞋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出國鞋的稅增加到百分之12到15，這樣一來企業就沒有營利空間。但是中國政府就把這個也委過於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好，到此為止，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希奇

最希奇的就是他開始放話：美國的金融危機標明美國的自由市場自動破產，美國自由民主的金字招牌從此倒塌，全世界普遍看好中國模式和歐洲模式，那麽中國模式是什麽呢！就是專制極權政府加市場經濟。以政府對經濟的強行管制著名。那麽，到此為止也還算啦！結果他又讓中共控制的香港文匯報發了一份報導，開始聲討美國從這個里根總統時代的自由市場經濟，因為大家都知道里根總統，是一個在冷戰時期和這個蘇聯軍隊競賽最關鍵時期的一位總統，在他任期內，用軍隊拖垮了蘇聯，結束了冷戰。在這個民主政治圈內，尤其是美國，把他一直看作是一位英雄。就在這個時候，中共覺得報了一劍之仇，一方面說，里根是給美國種下了禍根。他追求小政府，政府不干預經濟，所以才導致今天這個大禍。其實，世界儘管因為美國的金融危機，而發生了很多問題，但是並沒有因此幫助中國模式先進於美國模式，也沒有幫助這個自由經濟破產。

我在這裡講一下，儘管美國目前自己覺得非常惶恐，但是我個人認為，美國的實體經濟還是挺好，他的國內的消費指數正常，就是美國家庭的收支平衡的也很好，高科技企業還有其它的都很正常，他只是在虛擬經濟的中間的金融衍生品，也就是房屋次貸上面出了問題，那麽經過修復以後，我想應該慢慢的就恢復正常。但是，中國確實是實體經濟出現嚴重的問題，虛擬經濟更糟糕。實體經濟，你看中國的經濟依賴出口業依賴得非常重吧？那麽這個中國對外銷售程度是高達百分之六十，就是說中國生產的產品百分之六十都要銷往國外，國內購買不了的在這個情況下，出口業越不景氣，就越為中國這個世界供貨的市場製造了威脅。你生產的產品沒人買，你這個世界供場的地位就給動搖了，此其一。其二，這個中國世界供場，我認為跟當年英國的世界供場不可同日而語。當年，那個英國號稱世界供場，產生的工業革命引領世界潮流。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當時都掌握在這個英國手裡，而且，英國不斷的創新發明，領導了整個世界經濟潮流幾個世紀。但是，中國這個世界供場呢，是一個勞動力只能生產低端技術的產品，就算是他們生產電視機丶電冰箱等等，但是其中的一些關鍵設備，他還是要到外面去購買，他的技術不過關，也就是說中國充其量是犧牲了本國的環境，犧牲了本國勞動力的生命和福利，也就是世界供場中間的一個加工安裝車間。他不擁有核心技術。也就是他的實體經濟水準並不高。

到了九十年代後期以來，大家都知道中國的財富增長，就是四大版塊，一個是房地產丶一個是股市丶一個是金融丶一個是資源重置。房地產，大家都知道需要遷移，那麽在城市裡就是拆遷，在農村就是圈地，那麽既然要拆遷，要圈地，就意味著很多城市的居民失去住房，農民失去耕地。那麽中國有多少人失去住房，失去耕地？從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總共有三百七十萬戶城市居民失去了住房，有八千萬農民失去了耕地。這些人成為現在中國社會反抗的主體。正是他們的土地和住房宅基地，支撐著中國房地產業的發達，因為政府用很低的價格遷移金補償他們，然後又用很高的價格賣給房地產商，然後地方政府的財政百分之六十左右，少的地方是百分之四十左右，支撐著地方財政，這是一塊。

還有一塊就是資源重置，所謂資源重置，就是中國的環境受到嚴重的污染， 2005年和2006年，中國企業500強，排在企業前一百名之內的大半都是重化工，石油行業，石油化工行業是不是意味著高污染，這些污染起源都分布在江河湖海附近，便於他們排污，那麽中國的江河湖海就受到嚴重的污染。而當地的居民受害以後起來反抗，根本得不到解決，因為這些企業是中央政府的財政支柱，是主要納稅大戶，納稅大戶的前五百名，前面提到的這一百家的企業中間有六十多家的財政稅收幾乎構成了中央財政稅收的近一半。所以了這一部分就犧牲了中國的環境，前一半就犧牲了中國民眾的利益，這是第二塊。

那麽第三塊就是股市，股市的高度泡沫化大家都知道，中央電視臺和幾家報紙聯合調查了，就從去年一月一號以後進市的股民，結果調查了以後發現：百分之九十七點幾的股民在股市上都虧損了一半以上，百分之二左右就是保本，還有百分之一不到就是營利。那麽就證明股市成了吞噬股民財富的巨大黑洞，就是等於你到股市投資，資產就要嚴重縮水。

最後一塊就是講到金融，金融這一塊講起來比較複雜了一點，我只能簡單的講一下吧。中國銀行的爛帳是堆積如山。按照這個美國的安勇會計公司曾經揭露的數據是九千多億美元，但是中國政府自己不承認有這麽多。中國政府有這麽多的爛帳，本來準備把這些銀行推到華爾街上市，但是因為美國的把關太嚴格，他們做了幾年上市，幾年的方案還是無法通過。結果就在香港和中國的那個A股市場上市，然後這幾家，大概加起來八家銀行，股市股票總值佔這個中國股市總資產的一半以上，成份非常大，原來按照中國政府自己公布的爛賬貸款率吧，在入市之前中國銀行的平均爛賬貸款率是百分之十九點幾，但是上市之後不到一年半，那個爛賬貸款率就降低到了百分之八點多，就是銀行既沒改善管理也沒作好的經營，就在股市上這麽三撞兩撞一下就減少了百分之十點多，所以這一次在美國金融危機的時候啊，就是當時反對美國政府救市的先生，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在華爾街日報上，這個華爾街日報文章很諷刺，他的標題就叫做：中國政府入主華爾街。既然我們美國政府要救市了，何不請中國政府來，中國政府富有經驗，幾千億美元的爛帳，它在幾個帳戶上轉一轉，最終全部都變成優值股市資產上市，在這方面美國政府的經驗遠遠不如他，既然要美國政府來作，我們還不如乾脆直接把給中國政府作，由中國政府來操作，他說它更強啊！這是諷刺的啊！那麽就是現在銀行的情況就是這樣。

一個國家的財富增長僅僅在這四塊裡面，而不是在工業其他的產業上，那是非常畸形的。中國的財富富豪排行榜吧，有百之六十的富豪都是地產商，所以這也是跟全世界的富豪產業很不一樣，就是中國的財富尋寶圖就這四大塊，中國的社會矛盾也就發生在哪裡！就是中國的產業政策和公共政策就決定了中國的經濟增長模式，中國的經濟增長模式就決定了中國的社會矛盾類型，決定了社會反抗的類型。

那麽中國近年來大家都知道，每年有幾萬起的這種群體事件。群體事件按共產黨的說法實際上就是反抗，那麽歸類起來幾大類，一類是失地農民的反抗丶第二類是城市拆遷戶類的反抗丶第三類就是受污染的農村農民的集體反抗丶第四類就是泄憤式的反抗。所謂泄憤式，就是失利的或者是貪官貪污啊或者個人有受到種種不公平的待遇。大家無法申訴，也得不到講公正的地方，講公正的機會，所以最後積怨在胸，然後就碰到類似於今年的歐安事件，就是一個女孩子死了，或者發生什麽事件，雖然這件事情對大家沒有什麽直接關係，但是大家對政府積怨已久，就一下爆發反抗政府的事件，就燒政府大樓，燒汽車啊，這種泄憤式事件是突發性強，參與人士更多，政府無法防範的，現在是越來越多。儘管這一次中國政府委過，把自身的這個經濟危機委過於美國的金融危機，但是我認為是他自己的內部經濟結構和政治結構演變導致的。在這個情況下，雖然表面上可以減輕自己的責任，但是實際上，它如果不採取措施先解決這問題的根源啊！我覺得，會有很多的麻煩，因為，它不就是一個金融有病的問題，它多處都有問題。那麽，在中國，就是所謂經濟問題，最後都會爆發成這種社會矛盾，然後就要通過政治解決，這就是中國政府極權下統治下的特徵。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