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恐怖的年代:哥哥摔碎了毛主席像章

2008-09-08 19:53 那年我應該是四歲光景,中國大地上刮起了一股佩帶毛主席像章的旋風。胸前戴的像章越多,就越忠於毛主席。

一時間,大家的胸前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毛主席像章, 走起路來劈劈啪啪地響。大的像章有現在女人用的粉餅盒那麼大,小的只有紐扣大小。材質以金屬的為主。小夥伴們經常在一起比誰的像章漂亮。

有一次，村裡一個小夥子把一枚像章戴在了胸部的肌肉上。我還依稀記得那天的情景。生產隊的社員集合在一起，有頭戴軍帽臂纏紅袖章的紅衛兵領著大家高喊口號，我現在還記得的口號只有"毛主席萬歲"這一句。

那一年，母親到武漢的姑媽家去了一趟，帶回來幾枚像章。其中有一枚特別漂亮，是白瓷做的，有小孩巴掌那麼大，紅色的毛主席像印在白瓷上。我和三哥搶著要。三哥比我大6歲，在他面前我是"弱勢群體"。

像章被他搶到手裡，我就躺在地上撒潑。母親只好動員三哥割愛，把像章給我。三哥火了，把像章往地上猛地一摔，像章立馬成了碎片！一家人嚇傻了！我依然清楚地記得父母和兩個哥哥嚇的目瞪口呆。還是母親反應快，她迅速關上房門和窗戶，命一家人仔細搜尋每一粒碎片。

那時候沒有玻璃窗，窗門是木板做的，關上房門和窗戶之後，只有屋頂的一塊明瓦透過的光線照明，屋子裡很陰暗。父母和懂事的二哥趴在地上，仔細搜尋像章碎片。在確信地上已經沒有一粒碎片之後，母親用手帕把碎片小心地包好，藏在一個可靠的地方。

然後，驚魂未定的一家人坐在一起，母親把我叫到跟前，以我沒有見過的嚴肅對我說："千萬不能說出去！要是有人知道了，我們全家都得死！"母親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樣的話，直到我連連點頭，才憂心忡忡地打開房門。

一家人驚驚惶惶。我雖然幼小，也被家人的緊張嚇得睡不著覺。到了深夜，在確信外面沒有一個人之後，由母親和二哥觀察動靜，父親將像章碎片撒進了屋後的水塘。

父母仍不放心，生怕我在小朋友中間說漏了嘴。三哥上學的學校已經停課鬧革命，母親就命三哥整天跟著我。母親囑咐三哥，只要村裡的小孩說像章比像章，馬上把我拉回家。

這樣驚恐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逐漸淡忘了這件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