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云:五十年來最煽情的文字

從小學到中學,沒有幾篇課文能打動我。最能讓我感動、讓我流淚的就是魏巍的《誰是最可愛的人》。現在幾十年過去,我還記得當年捧著課文一遍又一遍聲情並茂誦讀這篇課文的情景,有些句子和段落,現在依然能熟練的背出來。

--在朝鮮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東西感動著;我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縱奔流著;我想把一切東西都告訴給我祖國的朋友們。但我最急於告訴你們的,是我思想感情的一段重要經歷,這就是:我越來越深刻地感覺到:誰是我們最可愛的人!

當然,這些文字不僅深深打動了我,也打動了千千萬萬的國人特別是青少年。並且自《誰是最可愛的人》發表後五十年間,都是中學傳統課文,這篇紅色經典曾煽動、"教育"了一代又一代人。"最可愛的人"的稱呼也跨越時空的口口相傳。

然而當我們翻開歷史真實的一頁,存於我心中幾十年的感動之情立即灰飛煙滅,代之以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反感和悲憫。主要是對掩蓋和篡改歷史的反感,並非僅是對這篇文章的牴觸;對"最可愛的人"的悲憫,他們不是"最可愛的人",而是最可憐的炮灰。如果瞭解當年朝鮮戰爭的真相,只要是一個有良知的人,相信您會與我有同感。

在中共幾十年的宣傳中,一直欺騙民眾,稱一九五O年出兵朝鮮,是"中國人民的意願",是因為"美帝"要以朝鮮為跳板侵略中國,妄圖顛覆新生的人民共和國。從現在解密的歷史資料看,是因為朝鮮金日成這個專制狂人妄想吞併南韓而點燃了戰火,美國出兵也是執行聯合國的決議。如果當年金日成的吞併大夢夢想成真,那富庶的韓國也像今天的朝鮮一樣,窮得叮噹響,而百姓們還要勒緊褲腰帶,為金氏王朝大唱讚歌。

且當年"美帝"並無侵略中國之意。當時的美國總統杜魯門早已嚴令美軍司令麥克阿瑟:美軍切勿跨過鴨綠江。曾為中共打下將近半壁江山的軍事天才林彪也認為,如果美軍想侵略中國,不是現在,而是解放戰爭時就應該出兵了,並且稱病拒絕做志願軍總司令。毛澤東當時在中共政治局中"力排眾議",派兵入朝,完全是在錯誤的時間,作出的錯誤決定。連斯大林都因懼怕而背約不肯出動蘇聯空軍赴朝。當志願軍全部越過三八線,佔據韓國首都漢城,志願軍總司令彭德懷稱,打了一輩子仗,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害怕過。

這是一場絕對不對稱的戰爭,一方擁有世界最先進的武器,完全控制了領空權;一方"大雪加炒麵" 、"小米加機槍"。這場戰爭慘烈無比,戰爭結果是五十萬"最可愛的人"死於非命,其中多數人死於美軍的空襲,連毛澤東的兒子也沒有逃脫滅頂之災。當時中國剛剛從戰難中走出,滿目瘡痍,急需"療傷",可是一場"抗美援朝",讓無數青年人作了炮灰,拋屍他鄉,多少家庭喪夫失子,讓本來就傷痕纍纍的中國雪上加霜。這場戰爭的耗費也是巨大的,僅僅1951年的軍費預算就佔了國家總預算的45.64%,這樣的巨大損失,到後來十幾年都難以緩解。

有必要一提的是,停戰後"自願遣返"的六千餘名志願軍戰俘,他們本是"最可愛的人"中的一部分,回國後不僅沒有人去關心他們,愛護他們,反而備受歧視迫害,成了"最可憐的人",與當年的賤民地富反壞右份子"享受"同等的待遇,連像樣的媳婦也討不到。

近幾年,《誰是最可愛的人》這篇課文悄悄從中學課本中消失了,其原因也許是因為人們對朝鮮戰爭的真相漸漸明白;但我認為更有一種可能是這篇課文中魏巍對戰爭場面的毫不避諱的恐怖和煽仇描寫,具有暴力傾向,這些不符合"和諧"的主旋律。如今的社會矛盾本來如火藥庫,如果再用這樣的課文教育學生,只能催生更多的楊佳,中共是自討苦吃,中共政權會受到更大的挑戰。下面請大家看看《誰是最可愛的人》中的一段文字就知:

--這場激戰整整持續了八個小時。最後,勇士們的子彈打光了......飛機擲下的汽油彈把他們的身上燒著了火。這時候,勇士們是仍然不會後退的呀,他們把槍一摔,向敵人扑去,身上帽子上呼呼地冒著火苗,把敵人抱住,讓身上的火,也把佔領陣地的敵人燒死......有一個戰士,他手裡還緊握著一個手榴彈,彈體上沾滿腦漿;和他死在一起的美國鬼子,腦漿迸裂,塗了一地。另一個戰士,嘴裡還銜著敵人的半塊耳朵。......朋友,當你聽到這段英雄事跡的時候,你的感想如何呢?你不覺得我們的戰士是可愛的嗎?你不以我們的祖國有著這樣的英雄而自豪嗎?

如果這場戰爭真的是保家衛國的話,志願軍戰士的事跡的確可歌可泣,可惜不是。今天再看這段文字,完全與少年時代的感覺相反,那不是感動,而是......雙方都打瘋了,完全失去了人性,就像一群被人操縱的虎狼在撕咬,可憐又可悲。這是什麼英雄?哪有可愛之處?上海楊佳因被逼而使用暴力刺殺警察,那是忍無可忍,而志原軍戰士為誰而狂?當時作者魏巍是戰地記者,只有三十來歲,也還真的以為志願軍戰士是在"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是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前半句"抗美援朝"是真的,後半句"保家衛國"則是謊言,毛澤東就是用這樣似是而非的口號來欺騙國人,煽情國人,號召國人,用無數國人的生命為他的共產小兄弟去拚命。

作為意氣青年,在那個謊言和狂熱共舞的時代,魏巍能寫出這樣慘暴而煽情的文字也能理解。但是五十多年歲月過去,作者應該澄清歷史的真相,為"最可愛的人"正名,這也是良知作家的責任,因為作者應該比誰都熟知這場戰爭。但迄今為止作者並沒有進行任何反思。身為著名作家,不能說真話,只能做中共的吹鼓手,這是他個人的不幸,也是歷史的悲劇。近日,看到魏巍先生去世的消息,想起了他和他的《誰是最可愛的人》,就寫了這篇隨感。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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