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劫神殤】夜沉沉第三十八回
拾荒得錢交學費 捧心敬獻宇宙王

 

這一夜,金鵡怎麽也睡不著,明天得向媽提出要錢的事,這事像山一樣壓在她的心上。早晨聽見媽和奶奶做飯的聲音，心想，‘等她們做完了飯，那是一定要說的了。’可是直到吃完飯還是沒說出口。時間卻很快地飛到上學的時候了，必須說了呀，她走到媽跟前，雪蓉正在洗碗，因為速度快，發出很大的聲音。「媽！」金鵡小聲說，雪蓉停下手來看著她，「老師說，今天要交五元錢的書本費！」金鵡說完了上面的話，覺得自己用完了全部的力氣，就喘著氣坐在奶奶拉風箱用的小墩子上。雪蓉的臉色也變了，微微有些發紅。「怎麽交這麽多錢，一個月就這麽點錢，給你交了學費，拿什麽去買糧！金玉的學費也快交了，你們這些要帳鬼我可怎麽打發！」時間到了，金鵡跳起來，「媽，要不就先別交了，我再想辦法吧！」金鵡走在路上，眼淚不停的流，「上哪去找錢呢？神啊，幫幫我吧，我上哪去找錢呢？」到了教室,她剛坐下，班長就走過來。「金鵡，你的書錢呢？」班長問，「對不起，我忘帶了。明天吧！」金鵡很慌的說，心跳得好像偷了別人的東西一樣。這一天她是什麽也聽不進去，什麽也幹不了。腦子裡都是那五元錢的形象：有的在一堆亂草中展開著；有的像個小紙卷躲在屋角；有的就在那個溝裡的一個香菸盒旁邊；有的在空中飛，自己就在那無數個錢中跑著，可是怎麽也抓不住。真的好累，好累啊。

這時街上的一個廢品店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因為她經常看到一些衣著濫縷的人把一些報紙，破布等破爛送到那兒去賣，‘呀，我是可以做這個事的!這樣不就解決了錢的問題了嗎？’於是金鵡迫不及待地等待著放學，因為這天是星期六，下午是不用上課的。一下課，她就拚命地往家跑，進了家什麽也不說就找袋子，「你想幹什麽啊？別給你媽翻亂了！」奶奶說，金鵡也不答話，找到了袋子就往外跑。要趕快撿，天黑前要撿這一袋子的。可是平時不做這事的時候，覺得地上能賣錢的東西挺多，今天要真的撿了，怎麽又找不到了呢？東張西望了好半天，才撿了一點點，真是令人喪氣。

到工廠附近看看，她想起了昨天的夢，就順著那條路走到了鋼廠的大垃圾堆，用小棍一剝，還真有東西，那一段段小銅線丶小鐵塊便骨碌骨碌地滾了出來，一會就撿了半袋子。她心高興得狂跳起來，怎麽會沒有人發現呢？一個老師傅走過來，金鵡害怕了，‘可能這兒是不能撿的吧！’她低下頭。「小姑娘，我來幫你吧！」那人一會兒就給金鵡弄了一大堆，把袋子裝得滿滿的。「行了，趕快去賣掉，那個廢品店可能還沒關門呢！」金鵡一面背著袋子走，一面回回說：「謝謝大爺！謝謝！！」到廢品店，把東西往地上一倒，除了一捆電線因為有皮人家不要外，其餘的都收了，賣了5.2元，比學費還多2角呢！金鵡高興得幾乎飛起來了。「媽！你不用給我學費了，我自己解決了！」金鵡一進門，就對著媽大聲喊。「喲，你看我閨女能的，你是偷的？還是搶的？」雪蓉高興地打趣她。金鵡把經過告訴了媽，「真是個小妖精，難為你想得出來！」。媽把一個大玉米餅貼在鍋上後，看著金鵡的臉說。「我這個孫女呀，我早就說過，可不比男孩子差，你將來就等著享她的福吧！」奶奶搖著頭說，真的，奶奶說女孩子沒用時，是從來沒有把金鵡算上的。金鵡這時覺得有些撐不住了，就坐在小板凳上打起磕睡來。「行了，別忙了，上炕睡去吧，等一會飯好了，我叫你。」雪蓉心滿意足的說，金鵡爬到炕上就呼呼大睡起來。可是就在她合上眼的一瞬間，她看見天上飛下來一個人把一盆五彩花放在自己的窗台上，當那人飛上天的時候，她看見那飄飛的衣帶，像是個散花天女的樣子。

金鵡站起來走出去，可是天女不見了，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地窖裡，周遭都是黑洞洞的，只是在頭頂上有一點亮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架梯子，就迫不及待的往上爬，因為金鵡覺得這裡很恐怖，好像氧氣也不多了，因為她覺得心口很悶。可是這梯子好像無限地長，怎麽爬也爬不到頂，抬頭看看，不但不到頂，連光也沒有了。「有一個聲音說，「金鵡，別犯傻了，這梯子你是爬不到頭的。你要是下去，朝哪個方向都能找到出口。」「不，」金鵡說：「走上去也一定會有出口的，我做什麽事情，不喜歡半途而廢！」一會兒，金鵡覺得好冷，透骨的冷啊。再一看，梯子沒有了，自己正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冬夜裡趕路，前邊也有一片光亮。「快走，不能在這個荒原上凍死了，一定要盡快地跑到那個光明的地方。「你跑什麽呀，這麽多人都在這兒，你自己跑，你這不是太自私了嗎？」媽媽拽著金鵡的胳膊說。‘不，只要有人跑到那個地方大家才會有救，都凍死是沒有意義的，她甩開了媽的手，向前跑去了。光明越來越近了，一片馨香飄過來，金鵡覺得自己到了天國，一個高大的宇宙之王和悅的向她打招呼，讓金鵡坐在自己的身邊。

所有的花都是無比的美麗，哪一朵花都好，可是要是把這花獻給宇宙之王，金鵡又覺得哪一朵也不太合適了。她像個小蛺蝶一樣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卻怎麽也找不著一朵可以讓她獻給宇宙之王的花。她開始懊喪起來。有一個帶翅膀的小天使飛過來，捧出一朵水晶花說：金鵡，這朵怎麽樣？看到那麽可愛的天使為自己著急的時候，金鵡心裏真地好感動。但是她拒絕了，「我是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奉獻給宇宙之王的。」小天使飛走了，捧著那朵灑著鑽粒的花向宇宙之王飛去。

威嚴的太陽神架著龍車在金鵡的身邊停了一下，有些失落的向西邊的宮殿馳去了，所有的孩子都把自己的花朵獻給了宇宙之王,宇宙之王面前的花朵堆若山嶽。金鵡兩手空空的惶恐地站在宇宙之王面前，淚下如雨。宇宙之王笑道：「別哭，金鵡沒有花獻沒有什麽呀，你隨便在身上找一樣東西就行了。」這時金鵡忽然想起媽曾在自己過生日時，送給了自己一個心形項鏈，好漂亮的，當時自己還激動得好半天睡不著呢，也許今天可以把它獻給宇宙之王吧！」她伸手摸到了那個小小的心墜並揪了出來，這時她發現那個心形的小墜竟然是無比的美麗，那心型微微跳動，好像一顆真的心臟，細細看了一下，在晶瑩透明的心墜中還伸展著一個廣大的世界。她高興極了，高高捧起獻給宇宙之王。宇宙之王把那小小的心墜放在手心裏笑了，「挺好，金鵡，謝謝！」無數的蓮車飄過來，宇宙之王讓孩子們都坐在蓮花上，那蓮花便飛起來了。在藍瑩瑩的天幕下，在繽紛的花雨中，向四面八方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