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四川大震出了一個大名鼎鼎的範跑跑。範跑跑當然不是本名,他是震災地區都江堰的一名國際高中的老師叫範美忠。因地震來臨的那一刻,他棄學生而不顧,一個人先跑到操場避難。事發後,針對社會對他的譴責,寫了一篇回憶思考性的網文,披露自己當時的心態,和對道德上的一些思考,為眾目所指。乃其逃跑的行為而被冠稱為"範跑跑"。
範美忠在其網文〈那一刻地動山搖〉中,稱自己"是一個求自由公正的人,卻不是先人後己勇於犧牲自己的人!在這種生死抉擇的瞬間,只有為了女兒才可以考慮犧牲自我,其他人那怕我母親我也不會管的"。從範跑跑的文字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確實是一個自私的人,但也是一個誠實的人。網上大多數的人對他進行口誅筆伐,道德譴責,稱他是最為無恥的教師。報紙電視臺還舉辦專題節目進行討論,還有人改寫了歌詞演唱〈範跑跑之歌〉。對於此,範美忠稱之是一種道德綁架。範美忠在他的舊文中曾經表達過他對文革時期的"革命英雄虛無主義"有過反思。他認為人應該活在真實之中,那些對他進行道德圍剿的如郭跳跳之輩,大都也是口是心非的,即使他們有這樣高的道德要求,但也無權要求別人一定要這樣,而他當時面對的也不是需要呵護的小學生,而是成年的高中生。範跑跑事件不但在網上形成了大地震中最為熱門的話題,政府部門還為此推波助瀾。教育部門在日前,宣布開除他的教師資格予以懲罰。範美忠作為一個教師,在大難當頭之時,棄學生而不顧,於情於理都應當受到譴責。但畢竟還是在道德和情感層面上的東西,而非法律上的問題。對他的譴責應該適可而止,更不能將他作為一個全民批判的對象,進行道德圍剿。因為,在這次大地震中有許多值得我們反思的問題,有許多我們不但需要譴責,而且需要追查的問題。比如說,地震預報的問題,學校豆腐渣工程的問題,搶救不力的問題,貪污救災款與救災物資的問題。這些問題遠遠比去譴責一個在地震中自私的懦夫更為重要。範美忠雖然在地震的一刻棄學生跑了,但至少他還是誠實的,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先人後己勇於犧牲自己的人。但是我們至今為止,還沒有看到過一個地震官員站出來為這次大震的過失而自責。這次大地震有多達七千多所學校倒塌,我們也沒看到應該對此負責的教育部門,建築部門的官員和承包商,站出來表示他們的罪過。在這場大震中,這些黨國官員都是地震中的逃跑者,他們比範美忠更該冠以逃跑之名。我們再往前推移,十年前新疆克拉瑪依大火,那些教育部門的幹部竟大喊"讓領導先走",棄孩子們不顧率先逃跑,致使796名孩子葬身火海,332名孩子死亡。就是這樣令人髮指的事件,也沒有人冠於這些領導為"黨跑跑",而全國共誅之。上級領導也沒有像處理範忠美一樣將他們開除公職,照樣易地當官。
在災難面前,作為一個民族,不是去反省這場災難所帶來的教訓,不去聲討像學校豆腐渣工程這樣明顯的人禍所造成的災難,不去問責政府對地震的預測,預報,而是上上下下以鋪天蓋地之勢,去揪住一個僅僅在地震中表現出怯懦的教師,說明這個民族的思維確實是出了問題,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如範美忠在回答對他的聲討中說,不要將關注的焦點放在我身上,真正應該成為焦點的是那些造成千萬學生死亡的豆腐渣工程。
在中國無論是傳統的媒體,還是新興的網路媒體,都是在中共嚴密的監管之下的,對於範美忠的聲討如果不是中共刻意推動,是不可能形成這樣的聲勢和如此持久不衰的。那麼,中共為什麼要開展這樣一場針對在地震中沒有造成實際損害的一位教師的道德說教運動呢?如果我們能稍微作一下思考,就能看出其目的是通過這場運動來轉移人們對政府失責的批評。如果我們沒有認識到這一點,那麼我們揪住了一個範跑跑,結果是逃走了一大批不但在道德上應該愛到譴責,更是在法律上應該得到追查的一大批黨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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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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