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學者蔡美兒:寬容造就了超強帝國(圖)
拜網際網路科技成熟所創造的巨大產值,美國在1990年代持續數年的經濟繁榮,奠立在科技與經濟上的主導地位。2000年科技泡沫破裂,道瓊斯工業指數下跌了兩年,跌幅高達40%。2003年起,美國入侵伊拉克而面臨諸多困境。越來越多論述探討美國是否走了下坡,國際社會關注"中國經濟崛起",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世界強權嗎?
"美國可能失去超強帝國的地位,中國不能成為超強帝國。"耶魯大學法學教授蔡美兒(Amy Chua)在《帝國時代》(Day of Empire)一書中如是道。
她在本書從歷史上分析七個超強帝國的崛起與沒落──波斯國、羅馬帝國、盛唐中國、蒙古王朝、荷蘭、英國、美國,這些國家能主導當時的世界,都有兩大特色"寬容與多元"(tolerance and multiculturalism);相反的,超強帝國的沒落,往往因為同化能力衰落,陷入不寬容與排外,據《出版家週刊》報導。
探討全球化議題引關注
蔡美兒1962年在伊利諾州香檳市出生,高等教育都就讀哈佛大學,1984年獲經濟學學士、1987年獲法學博士,就讀法學院時也執行編輯《哈佛法學評論》。2001年到耶魯教書,丈夫猶太人,也是耶魯法學教授,育有兩女兒,蔡有三位妹妹。雙親都是中國人,從菲律賓移民美國。蔡美兒的父親是柏克萊加州大學的電機、電腦教授,母親信奉天主教,祖父母分別是佛教徒與新教徒(Protestant)。
"你怎麼會對全球化的議題感興趣?"《史密森尼》(Smithsonian)雜誌的記者問道。蔡回答:"我本人就是全球化的產物。"
繼2002年年底出版《燃燒的世界》(Word on Fire),成了《紐約時報》的暢銷書,她在去年歲末出版第二本書《帝國時代》,因為近來不斷有探討美國國勢的論述,她的書也一再被提起。
耶魯學者蔡美兒(右)與主持人Harry Kreisler,在節目中談《帝國時代》一書。(網路截圖)
能寬容異族 才能成其大
如何定義《帝國時代》書中所講的"超強帝國"?蔡美兒在接受柏克萊加州大學國際研究學院的專訪時表示,不是指"大國"(empire),也不是"超級大國"(superpower),而是在同時代主宰全球經濟與軍事的"超強帝國"(hyperpower),所以在歷史上只有很少的幾個國家而已。
《史密森尼》雜誌的記者問道:"有人認為,羅馬帝國並不夠寬容。"
蔡回答,儘管羅馬帝國有大規模的奴隸,女人沒有權利;不過,羅馬人的寬容,在於不去區分膚色、宗教、種族、語言的差異。不同種族或宗教信仰的人,都被羅馬軍隊所接受,並可成為羅馬市民。羅馬人認為他們自己是被揀選的子民(the chosen people),他們徵召各種背景的戰士,建造了最偉大的軍隊。
在大熔爐裡奉獻才智
"寬容的概念不是一成不變吧?"《史密森尼》雜誌的記者問,蔡表示:"沒錯,到了近代就不是靠軍隊力量征服他國,像荷蘭與美國則是透過商業與創新等方式,吸引有進取心的移民而成為超強帝國。"
現代美國與蒙古帝國有很多共同點,蔡認為。成吉思汗頒布條令,他所征服的各種民族,都可以繼續信仰自己的宗教。如果他生在當今美國,一定會批准憲法所保護的宗教信仰自由,也一定會批准美國從世界各地吸引聰明才智者的方式。
元朝時代的蒙古人沒什麼科技,甚至不會烤麵包。他們唯一能勝任的是,藉助中國工程師所建造的偉大城防機關(siege machines),征服了東歐與中東的大城市。同樣的,美國比納粹德國先製造出原子彈,就是美國提供避難處所給受納粹德國迫害的科學家。
主持人 Harry Kreisler雙手舉著蔡美兒的《帝國時代》一書。(網路截圖)
中國王朝的寬容與排外
超強帝國在征服廣大的新領域後,所延伸接觸到的不同族群,都能夠去接受戰敗者的習俗文化、宗教信仰,網羅最優秀、最聰明的人才為政府與軍隊所用,共同分享該國的富裕與福利。據《出版家週刊》與《華盛頓郵報》報導。
譬如在十三世紀,沒文化的蒙古人征服中國人之後,欣然去接受中國的藝術、音樂、戲劇。又如,西元713年正值唐玄宗開元之治(~741年)伊始,政局穩定,經濟繁榮,國力富強,是唐朝的極盛時期,也是中國文化最為燦爛輝煌的時候。當時唐玄宗接見阿拉伯的外交使節代表團,免去他們要叩頭的禮節。
反觀千年之後,清朝嘉慶皇帝把一位英國大使驅逐出京,因為不願行三跪九叩禮。相比之下,清朝不如唐朝寬容,結果王朝盛世也遠比唐朝遜色。
柏克萊加州大學國際研究學院舉辦《Conversations With History》訪談節目。(網路截圖)
如何能超越美國
對於"超強帝國"的定義,蔡還強調一點,一個強國明顯超越所有的對手,所以冷戰時的美國不是超強帝國,因為當時的對手蘇聯還很強。自1991年12月25日蘇聯解體之後,加上隨後美國在科技與經濟上獨領風騷,才可算是超強帝國。
不同於傳統帝國靠擴張領域造成的超強帝國,當今美國的霸權源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勝利、冷戰的結束,實施一套利己利人的國際制度。蔡也觀察到,當今貿易保護主義與排外主義興起,以及面對威脅過於仰賴軍事回應,導致美國領導人陷入癱瘓。她主張,不要仰賴戰爭的力量,美國需要加強"軟實力"的訴求。
美國進軍伊拉克失利,加上次級房貸風暴的拖累,曾是超強帝國的美國,如今顯的搖搖欲墜。中國有可能取而代之嗎?蔡認為,中國與人權惡名昭彰的蘇丹、緬甸等無賴國家交往,以換取寶貴的能源,並不能成為中國主宰世界的理由。中國只有比美國展示更多的戰略寬容,才可能超越美國。
帝國崛起也有其他因素
當今中國的不寬容,一方面使得能登上西方報紙頭條的新聞,是法輪功成員或藏族等少數民族受到壓迫的故事。另一方面,則是作為戰略寬容工具的中國種族民族主義(ethno nationalism)的巨大成功。
蔡總結道,中國可能崛起成超級大國,但卻不能成為超強帝國;中國可能與其他國家,例如歐盟或俄羅斯,較為均衡的在幾個國家之間分享權力。
有位署名michael.a.minichino的讀者在《史密森尼》雜誌網站上回饋,他認為《帝國時代》只說對了一部分:"我相信老子哲學,帝國的崛起並不是因為寬容。當該國道德低落,揮霍財富與祖先遺產,那麼走上沒落之途是不可免的。那就是帝國循環的週期。(It is the cycle of empire.)"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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