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公路平溪段是北臺灣賞桐花的據點,大臺北都會區的花迷們,若不想舟車勞頓,飽受塞車之苦,想就近尋個清幽處賞花,這條公路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106公路的桐花不以大片面積取勝,是呈點的零星分布,以64到67公里處較為集中,點點白花綴滿山頭、溪谷,不是整片如花瀑傾瀉而來,但一路行來,隨意轉個彎,會有突然撞進雪白柔懷裡的驚喜。
短短几公里的桐花道,在車行中倏忽而過,未免意猶未盡,若要近觀細細賞,不妨下車步行,尤其是嶺腳瀑布附近這一段頗為精彩,油桐樹佈滿道路兩旁:抬頭仰望山頭、或低頭俯望溪谷,但見綠意盎然的山林中,招閃著桐花耀眼的白,頗有目不暇給的豐盈美感,唯一的缺憾是,桐花不是長得太高、就是藏得太深,實在難以企及,不過這樣也好,無人為打擾,就讓桐花之美靜靜開在天地間,讓落花之美凋零於山林之中。
這片隱藏於深處的桐花林最有花海的營造效果,5月1日初探,只見少許白花點點,5月11日再探,溪谷已見白了頭,5月18日又探,花開已是十分滿,桐花季將近尾聲,106公路可能是北臺灣最晚開花、也是最後賞花的機會。
山谷下的油桐樹沿著鐵路鋪陳,隱約可見火車疾馳而過,桐花隨風無聲飄落。如果時間充裕,也可坐一趟平溪支線,體驗火車穿過綠叢白花的詩意。
追逐桐花已成為花迷每年必經的儀式,或者可說是一種狂熱吧,然而,自然界花開花謝自有其定律,不會配合官方規範的行政作業時間表,更沒有一種精確的儀器能夠預測,什麼時候是花開的大發生期,於是花迷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山林中追逐,包括我在內,不免要嘲笑自己的痴傻,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人沈迷不悟?
去年花裡逢君別,今日花開又一年。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
唐朝詩人韋應物"寄李儋元錫"的詩中,從又是一年花開,想到去年與朋友一別,不知何日再續,從而感嘆世事難料,詩人的多愁善感,造就一首好詩,但對於花迷而言,去年花雖美,今年花更勝去年紅,不只是油桐,任何一種美麗的花都值得去期待、去追逐。
德國畫家艾伯勒.杜瑞(Albrecht Durer)說:"世界上沒有一個美麗的人不能再更美麗。"容我大膽的更動幾個字:"世界上沒有一朵美麗的花不能再更美麗。"
行行復行行,桐花一路相伴,極盡纏綿。
突然看見,藍色天幕浮現半個月亮。呵,那是白晝之月。
屬於黑夜的月亮,即使在白晝也可能看見。
白天看不見月亮,月亮其實一直存在著,不過遮掩於陽光最耀眼的時候。
想起多年前上演的一出日劇"白晝之月",劇情描述一個被強暴女子如何走出陰影的心路歷程。
白晝之月宛如每個人心裏封鎖的灰暗底層,然而看不見的不一定不存在,稍不防備,那些見不得光的部分就像毒蛇猛獸衝出柵欄,反噬我們最脆弱的部分。
一句老調牙:面向陽光,陰影落在背後。只有自己願意打開心門,才能把黑暗驅離。
油桐五月開花,秋天還會再開少量的花,一年有兩次開花的機會,而人只要清醒,永遠有從頭來過的機會,人實在是天地間最幸運的動物,.有的是選擇權,壞的是濫用選擇權,就辜負了造物者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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