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泉：民主先聲204：中華民族根柢全在《道德經》，其一以貫之的核心思想是民主
郭泉 民主先聲204
最近我注意到一些"偽愛國主義者"叫囂著反對西方，當然他們的幕後老闆的真實目的是反對民主，捍衛獨裁。於是"偽愛國主義者"在反對西方的同時，也反對民主，並把這兩個概念放在了一起，叫"西方民主"。一天，一個"偽愛國主義者"對我說："郭教授，你是國學專家，怎麼也提倡西方民主了呢？"我很奇怪，這些自稱愛國主義者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民主並非西方所獨有，而是人類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共同追求的價值觀和共同創造的文明成果呢？
於是，我覺得很有必要給"偽愛國主義者"們上一堂國學課了。
1990年大學畢業後，我分配到江蘇金陵汽車運輸總公司的第一分公司工作。這個分公司在南京城外很遠。遇見颳風下雨，我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過夜。在這裡工作了兩年，其間一本書一直陪伴著我，那就是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道德經：華夏民主思想的先河》，編者是趙毓民、趙琳兩位先生。當時閱讀這本書只是為了背誦《道德經》，並沒有注意這本書的副標題：華夏民主思想的先河。直到1992年我通過了公務員考試（當時叫選調幹部考試），進入南京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工作，感受到中國政治體制的獨裁和專制之後，我才突然想到這個副標題裡的"民主"兩字。
後來在南京大學讀法學碩士和哲學博士，腦海裡一直縈繞著"民主"二字。
2007年11月14日，我終於把我這麼多年來對中國傳統文化與民主之關係研究，提交給了國家主席胡錦濤先生。那份公開信裡的第三部分的小標題是：兩黨政治（執政黨和在野黨）的民主理論不是西方的專利。（參見《民主先聲》72）
全文如下：
執政黨和在野黨競選輪替的民主理論不是西方的專利，其理論基礎是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中的陰陽學說
現在有一種說法，兩黨理論是西方的東西，而中國一直是有中國國情的，不適用西方的兩黨政治。其言下之意，就是集權專制才符合中國國情，才是應該受到中國人民頂禮膜拜的唯一統治制度。
就統治而言，一黨只溝通一部分公眾，除了槍炮外，又沒有其餘足夠的渠道，這樣最終的結果是，執政黨溝通不了全部的公眾，其他民主黨派又由於是友黨或投票舉手黨而沒有實際存在意義，這樣就造成了公眾和執政黨的諸多對立，中間許多公權溝通不起來，沒有足夠繁榮的利益溝通機制。
如果有執政黨（規定年限執政），同時還有一個或多個等待被選舉執政的在野黨，就能比較好地解決這個問題。同時，兩黨輪流執政，最大程度提高了在野黨的監督能力，最低限度降低了社會動盪，杜絕了以戰爭形式進行政權更迭給人民帶來的巨大痛苦。
雖然，這個美麗的計畫是由西方人最先實施起來的，但是，這個美麗的計畫卻是我們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陰陽理論奠基的。有陽有陰、"陰陽交相勝"，陰陽才能達到均衡。所以，一切只有執政黨（陽）而沒有在野黨（陰）的情況，就是只有"陽"的國度、就是不合"陰陽"之道的國家。
可惜的是，秦滅六國，統一天下後，中國傳統文化的這一偉大的思想，立即被強大的專制集權界定為異端思想。歷朝歷代，中國只有執政黨，沒有在野黨。從此，政權更迭只有靠武裝顛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現在，我們不能因為"千百年來秦政而已"，就認為兩黨（陰陽）思想是外來的、西方的思想。我們更不能因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陰陽理論在西方生根發芽開花結出豐碩的果實，就拒絕認為兩黨民主思想奠基於我們中國。
因此，兩黨理論不僅是西方的，也是東方的。它屬於人類最優秀的文化遺產。
關於陰陽學說，研究最好的是老子，其五千言《道德經》文約意豐、義蘊深邃，不但在中國有著重要的歷史地位，而且在世界範圍內也產生了廣泛的影響。世界上發行最多、流布最廣的兩本書一是《聖經》、一是《道德經》。
中國科學技術史專家李約瑟（Joseph Needham，1900-1996）博士，對《道德經》有著深刻的見解，其《道家與道教》（The Tao Chia [Taoist] and Taoism），收入《中國科學技術史》（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卷二《科學思想史》（History of Scientific Thought）[xxxii]，他指出："說道家思想是宗教的和詩人的，誠然不錯，但是它至少也同樣強烈地是方術的、科學的、民主的、並且在政治上是革命的。"
我在南京大學讀碩士和博士六年，在南京師範大學做"博士後"研究兩年，期間遇見很多來中國學習中國文化的外國留學生，他們除了諳熟《聖經》外，他們的《道德經》水平足以讓絕大多數中國人汗顏。他們和我交談中大段大段地背誦《道德經》原文，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在講"中華民族根柢全在《道德經》，其一以貫之的核心思想是民主"之前，我想先講一講《道德經》對德國哲學的影響。16世紀以來，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黑格爾、叔本華、尼採、海德格爾都受到老子思想的影響，並對老子思想有極高的評價。
《道德經》的德文譯本多達82種，研究老子思想的專著也高達700多種。
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茲最初正是根據伏羲黃老的陰陽學說提出了二進位思想。當他第一次看到中國《河圖洛書》拉丁文譯本以後，驚呼"這是一個宇宙最高的奧秘"，連連稱讚中國人太偉大了，當即給太極陰陽八卦起了一個西洋名字"辯證法"。由此可見以老子為代表的伏羲黃老學說，才是真正的辯證法之父。萊布尼茲對辯證法的論述深刻地影響著康德，使康德成為著名的哲學家，成為辯證法的奠基人和闡發者。而黑格爾師承康德，把老子學說看成是真正的哲學，將老子所說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發揮得淋漓盡致，使其哲學邏輯合理，充滿生氣，理論新奇，論述動人。黑格爾研究每一個命題，都完全按照太極圖的正（陽）反（陰）合（中）的三維形式，創立了三段式解讀法。
唯意志主義哲學和悲觀主義的大師叔本華其精神源頭中就有著老子的影子。德國哲人尼採在讀完《道德經》之後，大加稱讚，說老子思想"像一個不枯竭的井泉，滿載寶藏，放下汲桶，垂手可得"。
哲學家海德格爾更把老子的"道"視為人們思維得以推進的淵源。
1919年，德國詩人柯拉邦德寫了一篇《聽著，德國人》，在這篇文章中他號召德國人應當按照"神聖的道家精神"來生活，要爭做"歐洲的中國人"。
二戰前德國青年在山林中散步時懷中大半帶一本尼採的《查拉圖斯特拉》，二戰後的德國青年人卻帶一本老子的《道德經》。
由此可見，《道德經》是多麼深刻地影響著西方人的思維。
好，現在我們再來看看《道德經》裡的思想與當今現代民主政治有哪些契合，或者說《道德經》裡有哪些現代民主政治的基因。
1、"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政府是有形的組織，但是這一有形的組織（政府）卻來自於國家社會中無數非組織化的每一個人，即百姓。所以，政府的合法性來源於百姓的認可和支持。
2、"貴必以賤為本，高必以下為基"--政府表面上看高高在上，其實卻是下人僕役（公務員）。人民乃政府之本源，政府之基礎。法國作家托克維爾說："在一切方面都實行選舉原則的國家，嚴格說來沒有終身公職。人們就任公職，多半出於偶然，任何人也無法永久保住職位。當每年進行一次選舉時，情況尤譬如此。在民主國家，每年都有曾被委託行政者的權力被收回，所以他們決不害怕那些人濫用職權。"
3、"損而又損，以至於無為"-- 憲政的實質是限政，即對政治權力進行有效地限制，防止它被濫用，尤其要防止它被用來侵犯人權和人的自由。因此，憲政的意義就是限制政治權力，保障公民權利，促進公共福利。憲政始自限政。"憲政主義"必將終結"權力時代"。
4、"三生萬物"--三權分立，是民主國家的基本政治制度，主要內容是，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相互獨立、互相制衡。
5、"我不敢為主而為客"--民主制度下，人民是國家的主人，而執政官是僕人。
6、"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倡民治，反獨裁。
7、"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一一即 "民有、民治、民享"。
8、"上德無為而無以為"--民主之憲政約束執政者不得胡作非為，一切皆在人民的監督之下。
9，"功成，名遂，身退"--對執政者來說，反對終身制；對執政黨來說，反對專制獨裁。執政黨應在規定期限結束後還權於民，歸政於法。
10、"聖人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家天下，以帝王之心為心；黨天下，以一黨之心為心；民天下，以人民之心為心。以人民之心為心的"民天下"，就是民主制度。（參見《民主先聲》143）
11、"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民主制度保障公民的言論自由、新聞自由。
12、"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全民福利"。
13、"樂其俗"--宗教信仰自由，民族文化多元。
14、"我無事而民自富"--經濟自由主義。
15、"有道司契，無道司徹"--民主社會提倡契約，專制社會崇尚暴力。
16、"我無為也，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自由主義大師哈耶克說，《老子》的這句話，代表了他整個深邃繁複的"自發社會秩序"理論的精髓。
17、"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嚴復說："道德經是言治之書。民主乃用道德，君主則言禮，專制則用刑。"
中國新民黨代主席 郭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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