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祖笙:官僚體制下的又一次掩過飾非

溫家寶先生這次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不知是由哪位高人代筆的。溫總理在報告中念到:"民主法制建設取得新進步,依法行政紮實推進,保障人民權益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得到加強。"我掂量了一番,力爭讓自己的文字變得溫婉,對此語的評價也只能是這幾個字:有什麼樣的官僚體制,就會有什麼樣的官樣文章!  

溫總理在人民大會堂洋洋灑灑,向大會報告全國"形勢大好"之時,大概不知道來自全國各地的訪民正雲集京城。這次赴京上訪,我夫婦倆親眼目睹公交車裡、人行道上、上訪村內、各接訪單位、天安門廣場一帶、馬家樓等等,到處都是訪民。有些訪民赴京上訪已是幾十次甚至幾十年,孰是孰非一目瞭然,可在官僚體制中苦苦申冤,這些訪民就是討不到一個該有的說法,或是一個起碼的公道。  

與此同時,公權不講法理不講道德的野蠻截訪事件,當時正在"天子腳下"大量發生,馬家樓內等待分流的訪民終日人滿為患。也就是在總理作此報告的當天,我夫婦倆路經天安門廣場,僅只是因為身上帶著一份寫給公安部的申訴材料,便被警方不由分說扣留,並被送進了馬家樓,連續3天失去人身自由!不少訪民好端端地走在北京的人行道上,也一樣被不由分說地抓進了馬家樓!  

而"盛會"召開期間,京城的不少旅館和招待所接到指令,"凡是上訪的都不讓住",不少訪民被迫露宿街頭,京城有的街道為此一地雞毛。風雪天氣露宿在北京小巷內的那些訪民,這回則被清理出了小巷,也一樣是夜宿街旁。在這之間,我們又從何看到人性的光輝?從何看到"依法行政紮實推進"的影子?就是當年的納粹,在把猶太人趕盡殺絕之前,也還沒有其勢洶洶逼得猶太人去夜宿街頭!  

廖夢君慘烈遇害校園,官方謊言欺世,卡住屍檢報告,不讓律師依法調閱卷宗......我聲聲血、字字淚地哀告了600多天,向胡溫苦苦申訴的文字也至今掛在網際網路上。總理啊,假使當真"民主法制建設取得新進步,依法行政紮實推進,保障人民權益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得到加強。"作為一個長期致力於呼喚社會公平的作家,我又何至於要向您和胡主席苦苦申訴,甚至千里迢迢北上,求到您的家門前?!  

說什麼"保障人民權益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得到加強"呢?在我的孩子被虐殺之前,我不過是替百姓爭取看得起病、上得起學、買得起房的權利爭取得多一些,抨擊社會不公抨擊得多一些,可自從我家破人亡之後,我在國內媒體和熱門論壇的表達權就受到了全面封殺。我本是一個以文為生十幾年的作家,失去了表達權,生活來源便也被阻斷已久,野蠻公權何曾在乎過我的表達權和生存權?  

通讀總理今次的政府工作報告,我看不到政府對仍然喘息在看病難、上學難、買房難、就業難等等大山之下的民眾有絲毫的歉意,相反看到的只是一味地玩弄文字遊戲,文過飾非,在用勁地自我表功。對於與日俱增、數目多得驚人的訪民,這份政府工作報告中竟連一筆帶過的愧疚之詞也沒有!這樣的報告,乃官僚體制的必然產物,它一如既往,又一次掩過飾非,對民眾所經受的苦難選擇性失明。正因為這樣,我們也無法奢望這個體制在貼近人民的路上做得更好,走得更遠。  

愛因斯坦說:"走過彎路,犯過錯誤,並不是壞事,更不是什麼恥辱,要在實踐中勇於承認和改正錯誤。"周恩來說:"錯誤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不要重複錯誤。"當一屆政府面對本國日漸糟糕的人權狀況、生存情境視而不見,甚至對會堂之外的怨聲載道也能充耳不聞,反而能美其名曰"民主法制建設取得新進步,依法行政紮實推進,保障人民權益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得到加強"時,可謂睜眼說瞎話!什麼叫掩過飾非?這就是!  

中國是否"民主法制建設取得新進步",在此用不著花費筆墨去論證,這些年來我國正呈現著哪些驚人的倒退,世人有目共睹。獨裁之下,何來的民主?草菅人命得令人髮指,這個腐朽的官僚體制,尚且能我自悠然,同殺人犯、包庇犯翩翩共舞,幾百天來就這樣死豬不怕滾水燙,你說中國有沒有法制?虐殺學生者逍遙法外至今,政府居然還有臉說法制?中國沒有法制,有的只是人吃人!倘使真有法制,我今天也就不至於仍在激憤地敲打這樣的文字,無數的訪民也就不至於一次次湧進北京,就那樣無謂地耗盡餘生!  

對於溫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所說的"民主法制建設取得新進步,依法行政紮實推進,保障人民權益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得到加強",我的評語其實還可以簡化成4個字,那就是--   

我--不--相--信!       

2008-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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