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雪災讓中國經濟逃過一劫

2008-02-14 06:28 今年春節，北京的飯桌和麻將桌上流傳著一個重要消息：溫家寶的宏觀經濟政策緊急轉舵，貨幣從緊的政策事實上大為鬆動，從而可能讓08年的中國經濟避免一場人為的大災難。刺激溫家寶做出這一調整的，恰恰是最近的雪災。這不禁讓我感嘆中國那句古話，"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場天災人禍雖然給不少人帶來沈重損失，但也可能救了更多的人，尤其是救了溫家寶。

去年年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溫家寶力排眾議，決定使出貨幣緊縮的殺手 ──停止企業正常貸款。一般局外人不清楚的是，中國雖然自稱是市場經濟國家，但一直保留著重要的"中國特色"，其中最重要的"中國特色"，就是用計畫經濟的手段進行所謂"宏觀調控"。典型的市場經濟，緊縮經濟的貨幣政策工具非常簡單，那就是提高利率。只要提高資金的成本，經濟活動的水平立即下降，就像空調一開，室溫自然下降一樣。但中國的市場經濟不同，利率再高，也不一定能控制住信貸，因為地方政府和國營企業，從來也不怕欠債不還，而小企業即使願意付出高息，也未必能借到錢。因此，中國政府一直沒有放棄對貸款餘額的直接控制。每個地區都有銀行貸款的數量配額。

但是，近幾年來，由於地方政府與國有銀行合謀，中央政府對貸款指標的控制能力嚴重下降。地方政府和國有銀行挑戰中央政府的權威，早早就把一年的貸款指標用完。他們知道，溫家寶不敢斷然中止銀行放貸，衝擊正常的經濟秩序。由此可知，中國的既得利益，已經強大到了什麼程度，連基本經濟秩序，也成為他們要挾中央的人質。這也是幾年來溫家寶的宏觀調控，越調越熱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一次，溫家寶終於判斷，他不能再退縮了，如果再退縮，中國經濟就真要出大問題。於是，去冬以來，在溫家寶的嚴令之下，國有銀行果然停止了大量正常的貸款業務。問題是，溫家寶的這一刀，殺傷的是誰呢？溫家寶的這一刀，殺傷的是中國最有競爭力，但最沒有權勢的企業。這些企業，是中國就業崗位的主要提供者，是政府的主要納稅人，但是，卻首先成了溫家寶宏觀調控的犧牲品。而壟斷的大型國企和地方政府，早已積蓄了大量資金，而且可以相互拆借，躲避溫家寶的控制。

於是，溫家寶的宏觀調控達到的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與百姓利益直接相關的經濟活動受到重創，中小企業關閉，大量工人失業。當然，這其中也有溫家寶物價管制和新勞動法的功勞。銀行停止貸款對正常經濟打擊如此嚴重，以至於許多農民的糧食也難以出售──因為糧商貸不到款。

眼看經濟要觸礁，許多人向溫家寶發出警告。但溫家寶認為所有這些壓力，都是對他個人意志的考驗，他決定硬著頭皮，一意孤行，甚至連美國聯儲大幅降息，溫家寶依然不為所動，儘管所有人都看到中國繼續緊縮的嚴重危險。

這場席捲大半個中國的大雪，把溫家寶嚇壞了，他終於認識到，他的緊縮加上這場大雪，可能會導致無法補救的嚴重後果。

由於溫家寶緊急轉舵，春節後，中國的貨幣閘門將會打開，企業將能正常貸款，中國的股市也會回暖。這場大雪看來不僅救了中國經濟，救了北京奧運，溫家寶也因此躲過一劫。

老天爺還會幫助溫家寶嗎？還會不讓他被中國的利益博弈搞昏頭，鑄下不可補救的大錯嗎？為了可憐的中國老百姓，我們可能真的應該為他祈禱。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