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留學生在挪威的故事

2008-02-01 05:36 在挪威的華人，分為"餐館派"和"學者派"。前者通過打工、賺錢在異國他鄉立足；後者通過獲得學位、找到工作而留在挪威。

　　最早在挪威扎根的，是"餐館派"。當時很多中國人出國打工燒中國菜，而定居挪威又很容易：只要有特殊的專業技能就可以。而"學者派"，則要追溯到最早一批派到挪威的留學生，那是上世紀60年代初。由於種種原因，那以後，中國學者到挪威留學的步伐中斷了近20年。不過，上世紀90年代初之後，"餐館派"和"學者派"此消彼長。因為挪威政府開始不把燒中國菜當作一項"特殊技能"。而從這個時候起，青年學生留學海外的熱情越來越高，其中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挪威。目前，在挪威留學的中國學生超過1000人。

　　記者約見了3位留學生，請他們講述留學挪威的故事。

　　留過學什麼苦都能吃

　　在採訪這些學生、學者之前，我曾聽聞當地有傳言，一部分中國留學生來這裡的目的是：賺夠100萬就回家。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據傳比較"富裕"的學生錢挺，採訪之後才知道，打工賺錢、讀書生活，在挪威其實都挺艱難。

　　賺到100萬，在挪威？我想很難吧。

　　我來這裡快4年了，讀的是奧斯陸大學的計算機本科。在國內，我上過2年大學。選擇留學挪威的原因很簡單：教學質量好、申請容易，而且這裡對學生打工賺錢的限制比較少。但這裡物價很高。一個熱狗二三十元（挪威克郎，1元挪威克郎約等於0.9元人民幣）；一張公交車票二三十元。10平方米的房間，每個月租金 2000多元；再加上交通費400元到600元；電話費200多元；雜七雜八，至少4000元。

　　我是2000年來的，那時中國學生還比較少。他們打工的方式都是送報紙，我也去送報紙。送報紙這個活，現在回想起來挺心酸。送早報的話，早上三四點鐘起床，7點之前送完一條街；送下午報好一點，傍晚六七點前送完就可以。有一個冬天假期，我每天送早報。每天晚上一想到第二天早起，就開始擔心，千萬不要下雪、不要結冰，冬天這裡室外氣溫零下二三十攝氏度。這裡的報紙厚，一份報紙相當於國內10份。一條街近200份報紙，簡直就像小山似的裝了整整一車。這裡地勢又不平，我推著車上坡下坡，每次送完都累得夠嗆。走過這段艱辛的路，我相信，往後什麼苦我都能吃。

　　你說賺100萬，會不會是指那些過來留學，其實不是為了學習的人？我知道有的學生，打工時間大大超過讀書時間，又是在熟人店裡打工，不用登記打工卡，可以逃稅。挪威平均稅率36％，打工交的稅也是一大筆錢。可是打"黑工"收入很低的，一小時80元到120元，要發財，也很難吧。

　　60萬年薪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學教育，在國內又工作過幾年的奧斯陸留學生聯誼會會長李棟，明顯比一般留學生成熟。

　　公寓公用的廚房裡，一盆綠色植物迎著陽光。這是他特意買來做裝飾的。

　　去年，一個挪威公司想找學化學的中國留學生，駐北京工作，提供的待遇是一年60萬挪威克郎年薪，而且由公司出錢在北京買120平方米的房子。可你想得到嗎，在挪威居然找不到這樣的人選--因為，所有來挪威留學的中國人，都在學計算機、工商管理。

　　其實，不光在挪威，你看在世界各地留學的中國學生，幾乎都是追著一些熱門的專業去的。可事實上，這些專業在挪威，讀出來之後是很難找工作的。

　　我就知道這樣的例子：奧斯陸大學有"媒體研究"這個碩士專業。連續有兩個來自中國的學生讀這個專業，結果一年不到，就都換專業了。原來他們想像中，讀這個專業，將來做記者、編輯。其實，這個專業從事的是基礎研究。

　　還有一個例子。去年有一個中國學生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幫他在奧斯陸找個打工的機會。他在國內是體育專科畢業，通過中介在挪威中部一個城市讀某"人民高等學校"。這種學校，在挪威有70多所，一年學制，學生學各種技術知識。那是為當地人提供一個選擇的機會：繼續升學還是直接就業？你說一個學體育的，在這裡讀這樣的學校，留學的意義是什麼？

　　在挪威留學，區分正規讀書還是盲目留學，其實很容易。申請公立大學本科，要具備3個條件：託福成績500分、雅思成績5.5；在國內有一個正規大學的資格--在讀或得到入學通知書；如果沒有獎學金的話，銀行帳戶中有8萬元以上的人民幣存款。

　　在挪威謙虛不一定是美德

　　和喻麗萍一起吃飯，我們各要了一杯白水。我的是熱水；她的是涼水。她說，在挪威生活了十多年，一直隨著當地人的習慣，喝冷牛奶，吃生的菜，現在她反而對喝熱水不習慣了。

　　喻麗萍是奧斯陸政府衛生管理局計算機部經理，也是少數在挪威當上"領導"的華人。

　　 我覺得中國人在這裡站穩腳跟，有兩大障礙，一是語言問題；二是自信心問題。我是1987年底到這裡讀書的。這十多年來，我接觸到的中國人，專業技術能力很好，可就是很難進入管理層。想來想去，就是這兩個原因。

　　挪威不像美國是各民族混居的國家。這個國家接受移民非常晚，除了中國人大部分靠知識在這裡站穩腳跟，其他都是阿富汗、印度等國家來的。而中國人又太講禮貌了，經常記著是人家的地方，不敢跟挪威人爭，不敢吵、不敢辯論，即使自己有道理，也一聲不響。

　　我剛在挪威工作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挪威人很講文明，你有困難時，會熱心幫助；可涉及到利益競爭時，他們就對你這個"外來的"保持距離。那時，別人把很多不是我分內的事情，推給我做。我雖然很氣，只好自我安慰：多做多學，也是好事。

　　後來，我從技術員升到高級技術員。1995年，我第一次躋身"領導"行列，被任命為小組長。我一個中國人，怎麼敢去領導挪威人。可上司鼓勵我：你很有能力，一定能幹好。

　　還有一個上司，也給了我很大的幫助。那一次，我是項目負責人，大家在討論方案的時候，有人很不禮貌地打斷我的話。當時我特別激動，就和他說："我的話還沒完呢，請你不要打斷。"會後，上司對我說："我非常欣賞你的表現。"

　　我知道了，中國人認為謙虛好，而挪威人卻常常認為，謙虛說明這個人無能。

　　留學挪威，每個人的經歷中都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