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學生魂斷列車輪下 一票難求何時了

2008-01-26 09:17 1月23日，大陸新年輸運正式拉開大幕，中國又開始了一年一度的全球最大規模的人口大流動。冰天雪地的惡劣氣候，極其擁擠、緊張的交通，一票難求的火車票，以及騙子、歹徒鋪設的陷阱等，嚴重遲滯乃至阻斷了人們的歸鄉之路。

今年的新年輸運時間為1月23日至3月2日，為期40天。從1月23日起，大陸公路、水路、民航等交通部門春運工程全面啟動；鐵路系統已提前於18日啟動。預計全國旅客發送量將超過23.7億人次。

有一組數據反映大陸春運遷移人口在與年俱增，年年都在創歷史新高。全國新年運輸旅客2001年為16.6億人次，2002年為17.4億人次，2003年突破18億人次，2004年接近19億人次，2005年突破19億人次，2006年突破20億人次大關，2007年達21.7億人次，2008年預計超過 23.7億人次。

今年的新年輸運，預計全國鐵路將發送旅客1.786億人次，同比增加1368萬人次，增長8.3%，增幅接近去年的兩倍；全國公路運輸客運量將達到21.5億人次，比去年同期增長5%左右，再創歷史新高。水路和航空運量也在增長。相較於鐵路和公路，水路和航空運客所佔比重很小；機票價格昂貴，不是一般小百姓能夠隨便問津的。

與往年相比，今年的新年輸運有兩個新特徵。一是08年取消了「五一黃金週」的長假，分流旅客的這一有效渠道被截斷，春運壓力陡然增高，取消「五一黃金週」的「後遺症」提前發作；當初就是否取消「五一黃金週」進行了大討論，最後決定還是取消。單就的新年輸運而言，取消「五一黃金週」顯然是不明智的舉措。一項影響億萬民眾衣食住行政策的制訂，確實要慎之又慎。

二是今年隆冬的氣候十分惡劣，內陸十餘省份大鬧雪災、冰災。高速公路幾乎全部封閉、癱瘓，國道、省道路況險惡。到處發生超級大堵車，長龍似的車隊有時像釘子釘住一樣紋絲不動，有時像蟲子一樣偶爾蠕動兩下。常聽司機抱怨，「六天六夜才走200公里」，「一天一夜只走了一公里」；飢寒交迫的旅客不得不棄車徒步回家，艱難跋涉在冰天雪地的歸鄉路上。公路受阻，大量汽車旅客湧向火車站，使本已人滿為患的鐵路更加不堪重負。

年年的新年輸運都會碰到壞天氣，但今年天氣尤其惡劣，屬最冷酷的冬季。冰雪覆蓋範圍之大、時間之長和氣溫之低，在許多省份均屬數十年一遇。截至1月23日，中西部10省雪災災民達3000多萬人。中國雪災既往都是零星發生於北方邊陲個別省份，且規模較小。發生在內陸中部的的大規模雪災極為罕見；這些省份經常遇到的災害是水災、旱災等。據報惡劣天氣還將持續，這無疑讓極其困難的新年輸運雪上加霜。

至於買票難，一票難求，車站、上車、乘車、下車秩序混亂，工作人員服務態度惡劣，服務方式欠科學等，都是年復一年的老問題，算不上「新特徵」。「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以人為本」「人民鐵路人民辦，辦好鐵路為人民」等美麗動人的口號，亟待真正落到實處；這裡的「實處」指的是絕大多數的普普通通的公民，而非極少數的特殊公民。

或許，2008年的新年輸運最大特徵是有人魂斷列車輪下。據報導，1月13日，大雪紛飛，安徽蕪湖安徽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大三學生冷靜（音），在蕪湖火車站上車時，被擁擠不堪的人潮擠下站臺，被還沒來得及停穩的寧波開往阜陽的5082次硬座普快列車當場軋成兩截，現場鮮血滿地，可憐冷靜胳膊上還緊緊挽著個她日夜看守的書包。冷靜車輪下噴灑的鮮血，染紅了大陸08的新年輸運序幕的幕布。

據稱，冷靜學業優秀，名列安徽師大全年級的第八名；冷靜來自蕪南某縣城，從小學習成績特別好，讀小學時就跳了一級；讀高二時，冷靜就參加了高考；從登出的照片看，冷靜長得十分秀麗、文靜。這樣的描述，引來輿論更多的關注，及人們更多的同情淚水。即使冷靜不是大學生，成績不優秀，長得不漂亮，冷靜的死同樣是大陸春運的恥辱和悲哀；任何人的生命都最為寶貴，生命的無辜永逝都令人痛惜不已。

大陸大報《南方週末》為此刊發了一篇深度報導《女大學生冷靜的回家路(圖)》。報導稱，離校前，冷靜一臉興奮地與學友劉佳緊緊擁抱：「這是最後的擁抱，回到家我們要發簡訊報平安哦。」之前，在與母親通話中，冷靜說：「媽，我好想家……」冷靜的永訣之語讓人潸然淚下。

冷靜事件並非孤立事件。《南方週末》回憶，「1999年，本報報導了四個打工妹在火車上擠死的故事」，「4個打工妹年輕而溫熱的軀體在乘客和同伴的呼救聲中，在列車長、兩個列車員和一個乘警的漠視中慢慢冷卻，微弱的呼吸漸漸停止」；文章作者傅劍鋒指出，「一個人的悲劇背後，其實牽繫著所有人的命運」，深含哲理、振聾發聵。

這些年，中國經濟高速發展，社會文明長足進步。但交通問題，「衣食住行」中的「行」，一直未得到根本解決，新年輸運時尤為突出。中國擁有世界第一條及唯一一條「常導型」磁懸浮列車示範運營線（上海），一些重要城市之間興建了城際高速鐵路（如京津城際客運專線），高速公路蓬勃發展，愈來愈多的先富裕起來的一族開起了私車。但是，這些發展和進步並未給春運幫上什麼忙；新年輸運的擁擠和混亂有愈演愈烈之勢。

造成新年輸運回家難的客主觀因素很多。首先是人太多，在這方面，如果宏觀調控得好的話，是可以分流相當數量的旅客的。例如，「五一」長假就不應該取消；高校放假時間可以錯開；大力改善民工的生活居住條件，及妥善解決其子女異地上學問題，讓其賓至如歸，寬心就地過年，等。

其次是車少路「窄」。近些年，大陸高速公路發展迅猛，縱橫交錯，高速公路修進了許多縣；一些城市僅僅是為了上高速幹道，也修建二十來公里的高速「引橋」。相對而言，鐵路特別是普通鐵路建設則明顯滯後。

高速公路鯨吞土地，對土地造成不可逆破壞，1條高速公路佔地超過4條鐵路；高速公路耗資巨大，其修建的工程大小及難度絕不亞於修建鐵路。而公路運力遠低於鐵路。人多地少是中國的基本國情，大陸處處講國情，根據國情，大陸實在應大力發展鐵路和普通公路，而不是高速公路。

主觀方面，「鐵老大」「鐵霸」處於壟斷地位，養尊處優，監督缺失，致使管理混亂，服務態度粗暴，甚至與票販子勾結，倒買倒賣車票，對「一票難求」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目前態勢下，「鐵老大」至少可以在以下方面有所作為，一是改良服務態度，二是切實維持好車站、上車、乘車、下車秩序，三是嚴厲禁止（內部）倒買倒賣車票行為，四是春運期間售票窗口嚴格執行24小時全天候輪班工作制。

新年返鄉坐車難、回家難是大陸的痼疾和特殊國情，通過提幾個建議就能解決問題，簡直是天方夜譚。在未來較長時期內，大陸人恐怕得繼續忍受一票難求、有家難回的春運「老大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