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專欄:純屬意外

現在大陸的荒唐事很多,這次講一個過去的。

以前農民自己養雞下的蛋不能拿到市場上去賣,自個兒養的豬必須賣給供銷社,自己殺了屬於違法。

以前挨餓的年頭,城裡的工廠也養豬,到年底好分點兒肉解解饞。臘月二十七,上面發文件下來,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私自殺豬。火柴廠的工人們一下子傻了眼。早就盼著過年解解饞,誰不急?這可是全廠每人每月從定量中摳出半斤糧好不容易養大的。

後勤科陳二皮不幹了,吵吵嚷嚷非殺不可。書記趕緊摀住他的嘴,說:要死了?這是國家政策,你狗日的謹防脫不了手。

這時,廠長走過來,沖陳二皮說:二皮,你娃盯緊點,別有什麼閃失,榨油廠的豬昨晚掉進消防池淹死了,咱們可要小心點。二皮一聽話裡有話,心中竊喜。

第二天二皮糾集了幾個精壯後生,在對主席像發過毒誓之後,幾個人開始商量殺豬計畫,有人建議學《白毛女》,讓豬喝鹵,製造自殺假象。但那豬儘管營養不良,可腦子賊精,不肯喝。有人提出灌,又有人怕人吃了肉也被放翻了,有人建議用棒子打,但馬上有人反對,這樣容易被識破。最後有人提出一個萬全之策,乾脆用電燒,閘刀一推,省事。

說幹就幹,把電線往豬蹄上一纏,豬似乎從眾人殺氣騰騰的眼神中覺出點什麼,拚命反抗著,卻終因寡不敵眾,被放翻在地上,隨即推上閘刀,誰知一通電豬"嗷"的一聲,箭似的一竄,險些拉翻配電盤,奪路而逃。眾人緊追不舍,有的提板凳,有的抓棍子,豬哪見過這陣仗,左衝右逃,慌不擇路,一下子竄進消防池。人們趕緊圍住池子,豬一靠岸,就被重重一擊,用板凳往水裡壓。儘管這傢伙有"游四海"的本事,架不住眾人你一板凳,我一棒子,在水中吹著泡喘著粗氣,不一會便肚皮朝天了。

有人向廠長報告:豬跳進消防池了!廠長一路走一路罵,到了現場,悄聲對陳二皮說:"你龜兒子也不長腦殼,榨油廠的豬跳消防池,咱廠也非得跟著學?"陳二皮趕忙說:"純屬意外,純屬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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