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電:中國正面對大躍進史實和飢荒真相

中國和世界的接軌,也讓世界有機會檢視中國近代歷史上一些重大事件的前因後果。澳洲時代報(The Age)近日刊登標題為"中國正面對毛所造成的經濟災難的可怕真相"(China faces up to the horrible truth about its Mao-made economic disaster)的文章,對大躍進史實和飢荒真相從一個不同的角度進行瞭解讀。

文章說,一九九八年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印度籍經濟學家阿瑪提亞.森(Amarty Sen)曾指出,沒有所謂自然發生的飢荒,所有飢荒都是人為因素造成的,只有程度上的差別。在人類歷史上發生過的飢荒中,就數毛澤東厲行大躍進運動時期,造成全中國三年災難性的大飢荒最為慘絕人寰。
由於毛澤東毫無理性地企圖將中國迅速推向工業,包括核子技術,和農業生產大國之林,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在中國鋼鐵年產量僅有五百萬公噸,而同時期英國為四千萬公噸的情況下,他竟下令要在十五年內迎頭趕上英國,取代英國在鋼鐵業的龍頭地位。

隔(一九五八)年三月,毛身邊的親信喊出中國正進入一段時間壓縮的時期,一天要抵二十年用;緊接著五月,十五年的時間表又縮減成七年;九月時,再縮短為一年。

中國官員在報告中指出,一九五九年,穀類產量增加了一倍,但其實是銳減了四分之一。平日在村裡務農的農民,為了要追趕上領導設下的瘋狂目標,不得不荒廢收割莊稼的工作,忙著在家後院的火爐把鐮刀和鍋具都熔化掉,而穀類收成也被中國共產黨從農村搜刮殆盡。遭到斷糧的農民被命令不得離開已經沒有任何食物剩餘的村子,成千上萬的人因此活活餓死。而這次毛澤東治下人為的災難性大飢荒,至今對許多人而言仍是含糊其詞的"三年困難時期",真正的實情不得而知。一般推測當時全中國的大飢荒餓死了三千萬人,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慘重的飢荒災情。

文章說,多年來有關大躍進的人禍真相一直是公開討論的禁忌,但許多中國的學者,尤其是經濟學家,在稍微擁有的一點自由空間開始探索一些政治敏感議題。近年來,已有一些研究者深入探索這段中國共產黨最血腥黑暗的歷史。

例如,有兩本關於甘肅省大躍進運動時期史實的書出版,由歷史學家楊祥輝(音譯)撰寫他家鄉當年發生的情形,他認為寫出這段歷史是為了讓後代知道之後,不要再重蹈覆轍。其中一本詳細記述三千名在反右傾運動中被逮捕的右派份子如何在勞改營裡飢餓致死;另一本則描述當時甘肅省孤兒院裡垂死的孤兒。

中國最貧窮的省份貴州省一個貧窮的村子拉帕(音譯),住著一位今年四十六歲的巫基懷(音譯)。巫基懷五十九歲的舅舅廖丞學(音譯)還記得在一九六○、一九六一年間,拉帕村的三百位居民當中每三個人就有一個死於飢饉。他說:"只要是五十歲以上的人都消失了。"先是老人,再來是年輕女孩、年輕男孩、成年男人,最後是成年女性。

巫基懷現在是拉帕村的村長,還是一位非正式的基督教傳教士。由於當年營養不良,他長得比正常應有的身高還矮一些;不過,儘管如此,他的家人全都在飢荒中逃過一劫活了下來。他自己生於飢荒的年代,同村的嬰兒沒有一個倖免於難,只有像他這樣父母親和共產黨有些關係,得以享有特權去食品店裡購買食物的家庭,家中的嬰孩才能存活下來。

由於不明真相,還是有很多中國人把這段大躍進時期發生的災難歸咎於天氣或俄國人取消對中國的援助所致。賈斯丁.林(Justin Lin)是北京大學的教授,他在一九九八年發表了一篇標題為《中國農業危機的成因與大躍進飢荒》的研究論文,其中把嚴重飢荒歸咎於共產黨的糧食限量供應系統唯獨偏袒統治當局和城市地區。此外,失敗的農村政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文章說,根據中國和美國經濟學家最近的研究,將統計模型套用在現代人口普查資料以重建飢荒時的死亡率,發現一九五九年開始上升,一九六○年到達頂峰,到了一九六一年死亡率仍然居高不下。

死亡人數中不只數以百萬計的嬰兒死亡或因而沒有被懷胎,而且就像巫基懷一樣,飢荒中倖存的嬰兒長大後身體上和心理上都比較虛弱。

國家經濟研究局出版的《一九五九∼一九六一年間中國飢荒的長期效應》中指出,就男人來說,識字能力、工作地位、肢體殘障和家戶人口數等都與飢荒發生的嚴重程度互相呼應。而出生在嚴重飢荒地區的女孩,發生身體殘障的比例和家戶人口銳減的情形,都大為增加。

中國人口中四十六、四十七和四十八歲的人的身體狀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世人,中國人過去如何歷經有史以來最失敗的經濟政策,以及這些政策造成的後果。

但拉帕村的巫基懷並不認為現在的生活就一定比過去好。因為十年前一項興建水力發電廠的計畫淹沒了他的教堂,使得他現在聖誕夜沒有地方可以從事服務工作,他最肥沃的土地也跟著泡在水底。他抱怨道,"我們最好的種玉米的田地淹沒在水庫裡,我們卻什麼也沒拿到。"他同村的人有些領到一筆新的社會救濟金。

此外,推土機前不久才從高速公路過來清出一條路,日後他們不再需要乘船過湖或翻山越嶺才能到達市鎮。拉帕還是一個極度貧窮的村莊,不過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絕望了。很難想像這裡會再度發生飢荒,也許這是千年以來第一次能有這樣的光景。

文章說,儘管中國共產黨仍維持權威統治,對於人民也往往十分冷酷無情,不過,近來共產黨的宣傳機器,漸漸讓像是經濟和歷史等學科有些空間,而史實也在學者的努力下得以逐漸重見天日,讓更多人真正認識共產黨的本性和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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