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令人敬仰的原因
當電視連續劇《漢武大帝》在中央臺迅速竄升至收視率第一時,一個兩千年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王朝連同那位偉大君主,頓時成為坊間熱門的談資。後人一句"秦皇漢武,略輸文采",讓人對漢武帝產生了"雄才大略"和"好大喜功"這一對好似硬幣兩面的印象。但在他的文治武功背後,卻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強盛帝國冉冉升起的偉大歷史。雖然在漢朝數百年後另一個同樣由華夏民族建立的偉大帝國大唐,在世界上似乎具更為深遠的影響,但《帝國興替啟示錄"漢"白日薄西山》的作者、南京大學
中文系教授徐興無指出,作為一個全然由華夏文明自身孕育出來的偉大王朝,大漢帝國才在最深的層面影響了此後中國兩千年的全部歷史。
漢帝國最重要的政治遺產之一就是郡縣制。雖然早在春秋晚期就已萌芽,在秦朝已被正式推行,但郡縣制是在漢朝開始完善,並第一次真正紮下了根。這無疑是一種偉大的反封建革命。今天的西方國家認為,一個近代國家的標誌是沒有世襲,沒有宗法血緣,國家機器向全民開放。對於中國,這一歷史早在兩千年前的漢帝國就已經開始完善。帝國的創立者高祖皇帝本身就是一個無賴,而不像錢穆在《中國歷代政治得失》中講的那樣,是天的兒子。與此對應,試圖向漢朝皇帝兜售政治理想的諸子百家也大都出身寒門。這的確是史無前例。
柳宗元的《封建論》指出,漢朝分封諸侯之初,郡縣和諸侯國各半,卻"有叛國而無叛郡"。後來繼續沿襲郡縣制的唐朝,則"有叛將而無叛州"。因此"州縣之設,固不可革也"。這一成功的政治制度為何承自秦卻功在漢?徐興無認為,在文化上實現更新的同時對傳統文化表示了尊重,是漢朝讓郡縣制完美起來的原因。與郡縣制相輔的文官制度、中央集權和中央與地方兩級制度的建立,同樣是從漢朝開始完善。即便是後來漫長的歷史中其他民族入主中原,那也只被看作是不同華夏民族政權的更迭,因為他們尊奉的文化都是華夏文明。
在著有《漢武帝傳》的首都師範大學歷史系教授楊生明先生看來,漢朝的另一個偉大之處,在於他在四百多年的歷史上第一次形成了中華民族的概念,實現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一統。漢武帝收復了北匈奴佔領的秦朝故土,統一了兩越,其領土除了今天的西藏和東北部分區域外,幾乎包括現在中國領土的絕大部分,超過前朝秦朝一倍之多。儘管此後政治上的分裂和統一又反覆了多次,但以儒家思想為中心的文化整合運動始終沒有停止。
大漢帝國統治的頭兩百年也是中國歷史上詩歌、繪畫、音樂、哲學、文學和撰史方面空前的文化繁榮時期。中國的文官制度接受了儒家文化的理想,通過對人才才能和德行的考察,而不是出身與地位,來吸引政府人才。這一制度幾乎在兩千年後的今天仍然被採用。漢朝的理想雖然在幾百年後由於它的滅亡而暫時中斷,但是後來歷代的繼承者都敬仰漢代所創立的偉大傳統。
羅茲"墨菲在《亞洲史》中指出,中國人在漢朝統治期間取得的領土和確立的政治和社會制度一直維持到20世紀。中國人至今仍然稱自己為"漢人",他們因自己是漢代首次確立的典型中國文化和帝國偉大傳統的繼承者而深感驕傲。事實上,漢朝之後的中國歷史,基本上由大漢帝國的成就所確定--從起源於有限的華北平原的商朝開始,中國政權和版圖到漢代時已經擴大到包括了現代中國邊界內的大部分地區。在這同一時期,中國文明的傳統模式也已經確立,那就是在此後20世紀中一直堅持不敗的模式。
這正是大漢王朝的光榮所在。他在兩千年的歷史深處俯視著他所形成、並一直延續至今的這個偉大民族。
大風起兮雲飛揚:帝國初年的艱難
公元前195年10月,漢高祖劉邦親率大軍剛剛平息了淮南王英布的叛亂。
漢高祖剛即位時,在當時首都洛陽南宮的一個慶功宴上,曾與手下功臣將領討論過得天下和項羽失天下的問題。在他看來,成功失敗,全在用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我不如張良:治理國家,安撫百姓,給前方運送軍糧,我比不上蕭何;統領百萬大軍,開戰就打勝仗,攻城就能拿下來,這一點我趕不上韓信。此三人乃天下豪傑。"
然而功臣在天下平定後面臨的"兔死狐悲"的命運,似乎永遠是一個終極問題。異姓王韓信、彭越、英布在劉邦的猜疑中先後被誅,淮南王英布被迫叛亂。當劉邦親率大軍擊敗英布後,邊境危機又接踵而至。漢朝雖然取強秦而代之,但國家的命運是否會和亡秦一樣,實在尚未可知。在返回首都長安路過故鄉沛縣時,劉邦在沛宮擺下盛大酒席,宴請故人親友和沛縣的父老子弟。舊地重遊,回顧半生戎馬生涯的劉邦不禁擊筑高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正如翦伯讚在《秦漢史》裡說:"當漢高祖削平天下、統一中原、得意洋洋、擊筑高歌之時,四周諸種族已經把中原文化區域包圍得水泄不通了。......這些蠻族中,最成為中原種族之威脅的是北方的匈奴。因為它們具有
強大的武裝,而又接近中原種族政權的中心。"
開國的漢朝國力衰弱,百業凋零。《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載:"大都名城散亡,戶口可得而數者十二三。"《資治通鑒》描述當時的狀況,甚至連天子出行都找不到4匹同樣顏色的馬,將相出行只能坐牛車。不過當過亭長的開國皇帝似乎能夠忍受這一點。這個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由平民通過暴力創建的王朝,從開始便表現出不凡的氣象。在接受群臣的建議後,高祖將首都從最初的洛陽遷往長安,依靠關中險要的形式高屋建瓴,向東控制天下,從此無後顧之憂。之後漢高祖命故秦博士、儒生叔孫通制定朝廷禮儀,以確立天子威嚴。面對匈奴的威脅,以武力奪天下的漢高祖也決定還以顏色。
儘管今天的研究顯示,匈奴從人種學上也許不同於漢人,但漢朝司馬遷在《史記》裡卻記述,匈奴人認為他們也是炎黃的子孫。在漢朝人看來,匈奴和漢只是夷夏之別,這種思想在《左傳》中已有反映。在秦始皇的年代,甚至出現過一則"亡秦者胡"的讖語。為此擁有強大武力的始皇帝修建了長城和從咸陽到陰山的直道(相當於今天的高速公路)這兩個浩大的工程。為了防外患卻導致了內亂,這對於新科的漢朝同樣是個難題。自匈奴汗國崛起開始,中原政權此後兩千年間的外患幾乎全部來自北方。如何解決內憂和外患,決定著百廢待興的新王朝的存亡。
文景之治:韜光養晦的年代
漢高祖劉邦去世前曾吩咐手下人殺白馬,要大臣們歃血為盟,起誓未來"不是姓劉的不得封王,不是功臣不得封侯。違背這個盟約的,大家共同討伐他"。這就是 "白馬盟"。顯然,異性王的剿滅並未讓劉邦對內政放心。所幸在呂氏試圖奪取江山時,當年誓盟的將領在太尉周勃的率領下消滅了呂氏勢力,迎立高祖之子代王劉恆為帝,這就是漢文帝。
文帝和其後的景帝在位數十年間,雖然漢王朝對匈奴採取防禦與和親並重的方針,但每次和親只能維持數年和平。漢朝邊境"斥侯望烽燧,不得安臥,將吏身被甲冑而睡"。大臣賈誼為此痛哭不已,建議漢文帝要"獵猛敵",全力對付匈奴。大臣晁錯上書漢文帝陳述防禦匈奴的戰略"籌邊策"。晁錯認為,"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民"。因此要"安邊境,立功名,在於良將,不可不擇"。
整個文景時代,漢朝通過郡國兵和屯田兵組成邊防部隊,防禦匈奴的進攻。通過遷徙內地人民充實邊疆,建築城邑,高城深壘,穩固邊境。採用晁錯的建議,"以夷制夷"。賜予歸附漢朝的胡、義渠、蠻夷部署以漢朝精良的武器,利用他們與匈奴類似的騎射能力和風俗習慣,會同邊境的漢朝部隊,共同守衛邊疆。面對匈奴的多次襲擊和大舉進攻,漢朝的策略雖然只能做到將匈奴"逐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但還是保證了內地中原地區的安寧。
如此同時,文景兩代皇帝都採取了"順民之情,與之休息"的方針。不但獎勵農耕,宮廷還提倡節儉。半個多世紀農業文明的發展讓漢朝逐漸積累了巨大的財富,繁衍出眾多的人口。文景兩朝皇帝崇尚黃老哲學,以無為治理天下。對內減免嚴苛的制度,對外採取容忍的外交策略。讓漢朝在建國初期內憂外患中得以安然度過,史稱"文景之治"的兩代朝廷,成為漢朝的走向強盛前韜光養晦的年代。然而在匈奴的鐵騎威脅下,帝國開國年代一個錯誤的決策在多年孕育後,卻險些在國家上升階段帶來致命的危機。
大漢帝國內部三十九郡幾乎佔據了帝國領土的大半。與之相比,皇帝直接統轄的不過十五郡。高祖當年為了穩定劉姓天下,分封同姓王以輔佐中央。然而血緣從來就不能避免為權力進行的殺戮。同姓諸侯王可以掌握軍隊,任免官吏,徵收賦稅,鑄造錢幣,逐漸形成內部的割據狀態。賈誼在《治安策》中指出,如果不解決這種尾大不掉的局面,則必將"制大權,以逼天子"。漢文帝採取"剖分王國策",將數個大國一分為數國。並任命自己的兒子劉武為梁王以控制中原。但這些策略卻適得其反,使諸侯王與帝國中央的積怨越來越深。當晁錯在景帝時提出《削藩策》以削除諸王的領地和實力時,最為強大的吳王劉濞終於聯合楚、趙、膠西、膠東、州、濟南等六個諸侯國,以"誅晁錯,清君側"為名發動叛亂。在任命當年為漢文帝所器重的周勃之子周亞夫為主將平定七國之亂後,漢帝國的中央集權得以維護。
選擇儒家:政治理想的尋求
然而儘管漢朝承秦制,但秦的敗亡卻是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和教訓。秦朝的敗亡表面在於暴政,深層的原因在於反傳統反封建的同時卻缺乏政治理想。短暫的秦帝國在用法家制度統一文字、錢幣和度量衡的時候,卻未能統一帝國內部遼闊土地上的文化。
法家在摧毀了秦帝國精英文化(焚書坑儒)的同時也試圖摧毀平民文化。在今天湖北發掘的秦墓中,一個叫禧的秦朝官員的竹簡檔案,記載了秦朝斷然試圖統一全國風俗而遭至各地"父老"抵制的歷史。這些"父老"正是支持漢高祖劉邦起義的主要力量之一。他們類似西門豹在"河伯娶婦"中痛斥的愚民,卻是鄉間宗族的領袖人物。
漢帝國明智地選擇了黃老和儒家思想較富人性的道德觀,使法家的嚴酷得到緩和。漢高祖劉邦甚至強調儒家關於政府存在的意義在於為民服務、不義的統治者理當喪失上天授權和民眾支持等觀念。建國初期的??了秦代招致的叛亂。
將大漢帝國內各種意識形態統一起來的正是漢武帝。他最終選擇了儒家。這是漢帝國一次長達70多年的政治試驗,它早在漢高祖分封諸侯王時就已經開始。
法家的治理引發了"七國之亂"。漢景帝整治梁孝王,民間同情的卻是後者。法家和道家的結合的黃老學說提倡"無為而治",卻全然解決不了國家的內憂外患。在帝國百廢待興的年代,儒家百科全書式的治學方式迎合了社會在知識上的需求。儒學主動調整思想迎合武帝的作為(他曾當過膠東王,對於齊魯的儒家很有瞭解),最終使得儒學中春秋公羊學派在朝廷中佔據統治地位。
這絕非偶然。公羊派儒家宣揚"大一統"迎合了剛剛平定七國之亂、正在完善高度專制的中央集權的漢帝國;儒家提出的推恩令,削弱了諸侯國的勢力,維護了國內的安定,卻又不失仁義;"國君報九世甚至百世之仇"的思想,也合乎漢武帝反擊匈奴的需要。
從此漢帝國建立後的三大任務--發展生產,消除內憂,平息外患三大戰略,已完成了前二者。平息外患匈奴,維護國家安全和領土完整的偉大責任,正等待一位具有雄才大略的領袖完成。
反擊匈奴:大漠雙星閃耀
《資治通鑒》記載漢景帝后三年國家的富足:"京師指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功臣們乘牛車的時代早已成為過去。中央政府僅養在首都長安的馬就有40萬匹之多。即便如此,漢武帝在即位後的12年間,為未來對匈奴的反擊進行著個方面的準備也相當謹慎。
公元前133年漢武帝下達了開戰的決心。通過馬邑富豪聶壹,漢朝試圖誘使匈奴軍臣單于率10萬騎兵入漢境。漢武帝則派遣30萬大軍在馬邑(山西朔州)山谷埋伏,試圖誘敵深入予以全殲。然而由於情報被軍臣單于發覺,馬邑之戰功敗垂成。漢匈50多年的脆弱和平終於破裂,兩大強國的全面戰爭開始了。
馬邑之戰後4年(前129年),漢武帝派大將衛青、公孫敖、公孫賀、李廣分別從上谷(河北懷來)、代郡(河北蔚縣)、雲中(內蒙古托克托)、雁門(山西右玉)四路進擊匈奴。除了衛青搗毀匈奴的聖地龍城,其餘三支部隊都遭到失敗或者無功而返。兩年後匈奴入侵漢朝東北部的上谷、漁陽地區。漢武帝採用避實就虛的戰略,派車騎將軍衛青與將軍李息從雲中沿黃河河套進行長距離大範圍的迂迴作戰。穿越單于本部和右賢王的領地,包圍白羊王與樓煩王的部隊並予以全殲。
《史記"衛青傳》記載漢軍大獲全勝,並"全甲而還"。這一戰不但是軍事史上長途奔襲的偉大戰例,還一舉收復秦代版圖、水草豐美的河套地區,去除了匈奴威脅長安的前沿基地,並為漢帝國進擊匈奴提供了絕好的前進基地。漢帝國反擊河南之戰徹底改變了帝國60多年來被動防守的作戰方針,從此陰山南麓的匈奴主力開始暴露在漢帝國的鐵騎面前。
衛青的第二次重大出擊目標是匈奴右賢王的王庭。他率領著由步兵、騎兵和戰車部隊組成的10萬大軍,再次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出現在匈奴人面前。正喝酒醉臥、毫無察覺的右賢王只帶著一名侍妾和數百人逃走,其下小王數十人和上萬名匈奴人為衛青俘獲。
歷史全然翻轉!過去是匈奴人主動犯邊,現在卻成了漢軍主動尋找匈奴的軍隊。右賢王被擊破,使得匈奴從遼河流域到天山阿爾泰山的廣闊領地被分割成兩段。匈奴鐵騎再也不是不可戰勝的了。當匈奴的騎兵於漢武帝元狩五年(前124年)再次進攻漢朝的代郡時,漢朝派遣大將軍衛青率領中將軍公孫敖(義渠胡人)、左將軍公孫賀、前將軍趙信(前匈奴小王)、右將軍蘇建(蘇武的父親)、後將軍李廣、強弩將軍李沮的強大陣容,率兵十餘萬主動攻擊匈奴單于本部主力部隊。此次戰役雖然雙方都有得失,但是漢朝的戰果更大。更重要的是,漢帝國另一顆偉大的將星冉冉升起:18歲的霍去病隨衛青出征,僅率800騎兵,就斬殺匈奴2028 人,並且斬單于的祖父,俘獲單于的叔叔和相國。
漢帝國的三次勝利讓匈奴單于採納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接受投降的漢將趙信的建議:"撤軍到更北面的大漠深處,誘使漢朝軍隊前往,屆時遠征的漢軍人馬疲憊,匈奴可以一擊成功。"這一決策讓大漠以南的匈奴只剩下河西走廊的匈奴渾邪王和休屠王,以及東面的左賢王。此時張騫已經從西域歸漢,向漢武帝報告了西域各國的情況。一舉打通連接西域的河西走廊,聯合西域各國攻擊匈奴,成為第四次反擊匈奴的戰略目的。
霍去病在攻取河西走廊的戰役中終於一戰功成!他以驃騎將軍率精騎萬人從隴西出發,轉戰五個匈奴屬國,幾乎抓住單于的兒子。在與渾邪王、休屠王部遭遇後大獲全勝,殺死了匈奴的折蘭王、盧侯王,俘虜了渾邪王的兒子、相國、都尉和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匈奴在河西十分之七的軍力被一舉消滅,河西走廊從此被打通。同年霍去病再次遠征。他率軍深入大漠千里後突然南下,一舉擊破渾邪王、休屠王部,計俘虜五王、王母、單于閼氏、王子共59人,斬俘3萬多人。幾乎清除了河西走廊全部的匈奴勢力。此戰堪稱戰爭史上的奇蹟。史載匈奴歌謠當時唱到:"亡我祁連山,使我牲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開通西域:文治武功的頂峰
河西之戰不但斷絕了匈奴和南方羌族的聯繫,更重要的是打通了絲綢之路,開通了東西方的貿易通道。這的確是大漢帝國最偉大的功績之一。從一個搖搖欲墜的新生國家到武帝時代的文治武功,漢朝已全然成為一個偉大的帝國。數代人為之所困的匈奴邊患終於得到緩解。但帝國的徹底和平還沒有到來。
元狩三年秋(前122年),匈奴騎兵數萬人再次攻擊右北平地區,掠殺千餘人。漢武帝獲知趙信為匈奴單于獻計,試圖囤積精兵於漠北以待漢軍。於是命令衛青和霍去病率領前所未有的騎兵大軍,輔以數十萬步兵輜重部隊,深入匈奴深處尋找其主力部隊。匈奴俘虜錯誤的情報讓衛青而不是霍去病與匈奴主力相遇。衛青用武剛車(一種有邊有蓋的古代戰車)結陣,同時派出兩翼騎兵衝擊匈奴騎兵。在兩強相遇中,單于在漢帝國遠征大軍面前脫逃。這一戰衛青擊潰匈奴主力,並焚燬匈奴趙信城而還。
大漠以東,霍去病的5萬騎兵深入匈奴境內兩千餘裡,與匈奴左賢王部隊相遇。年輕的漢朝將軍以此前中原軍隊前所未有的進攻精神,一舉俘獲匈奴7萬多人,並追擊左賢王直至狼居胥山,封山而還。匈奴汗國即使在冒頓單于最昌盛時,騎兵也不過30萬人。此次漠北決戰徹底殲滅了匈奴主力部隊,從此"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廷"。
強大大漢帝國的建立,與之相輔相成的,便是強大匈奴汗國的衰亡。在張騫聯合西域各國攻擊匈奴後,匈奴汗國不但主力被漢帝國的軍隊摧毀,在西方勢力也被漢和烏孫聯軍擊敗,在東方也被新興烏桓部落擊敗,從而分裂為南北兩個汗國。前51年,南匈奴呼韓邪單于在北匈奴的攻擊下,率全部人民歸附漢帝國,並前往長安朝覲。這一事件給西域各國以巨大的震撼,從前蹂躪西域各國的強大匈奴汗國竟被中國征服,從此大漢帝國的聲威遠播西域。這一巨大影響體現在此後匈奴再次與漢朝開戰之後:公元前36年,在匈奴郅支單于殺中國使節8年後,漢帝國西域副校尉陳湯竟然能私自調發西域各國軍隊,合同漢朝屯墾部隊共4萬餘人,分兩路,越蔥嶺(帕米爾高原),穿大宛,過烏孫,至郅支城(哈薩克江布爾)下合圍匈奴,並斬郅支單于首級,傳送大漢帝國首都長安。這是一場結束西漢與匈奴百多年戰爭的勝利,大漢的威信從此在西域建立起來。正如陳湯在給皇帝的奏疏中指出,應該向天下各國表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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