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良專欄】吳哥印象之塔普倫寺（組圖）

公元五世紀左右，中國正處於三國時代，當時位居東南沿海的吳國孫權，對經略南方海洋有興趣，曾經派朱應丶康泰二人出使「扶南」，扶南也是柬埔寨的舊稱。史書上記載，扶南王範氈曾遣使者向東吳奉獻琉璃，也曾派遣扶南樂工入朝。

公元六世紀，扶南王國被北方的真臘所滅，開啟了真臘王國的時代，隋書中已有「真臘傳」。由唐入宋，真臘成為東南亞最強大的王朝。到了加亞華爾曼七世(JayavarmanⅦ)統治時代，更打敗了入侵的佔婆人，讓真臘王朝的國勢達於鼎盛。

加亞華爾曼七世在公元1186年為了紀念母親，下令著手興建塔普倫寺(Ta Prohm)，故該寺又有母廟之名。當年它是一所擁有高僧丶祭司，具有廟宇和修院雙重功用的神殿。

走近塔普倫寺，盤根錯節的卡波克(Kapok)巨木(當地人稱為蛇木)，緊緊的纏繞著寺廟牆院的基石，似乎想緊抓著吳哥千百年的歲月不放。隨處可見傾倒的基石壘疊錯置，讓空氣中瀰漫著幽深的氣氛，取景於此的電影《古墓奇兵》裡的神秘氣息竟呼之欲出。

究竟該不該鏟除這些蛇木？已成了無解的習題。若移除蛇木，枯萎的根部將讓基石被撐開的部分，因鬆動而崩塌；若維持下去，基石恐承受不住繼續長大的蛇木重量，不知哪一天會突然毀壞。然而，習題既無解，塔普倫寺的命運就只好交由天意決定了。

悲慘的命運

一位柬埔寨婦女，眼神低垂丶神情落寞地從參天的巨木下緩緩的走過，我被她那憂傷的神情所吸引，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她。時光在瞬間靜止，彷彿中見到千年的繁華古城重現，市街的通衢大道上車水馬龍，上百萬的吳哥人民在廣闊的城區中自由自在的生活。這一晃而逝的景象，讓我想到了柏拉圖在《對話錄》中描述的亞特蘭堤斯，一樣是曾經盛極一時的文明，一個化為荒野中的叢林，一個消失在地平線上，歷史為人類活動留下許多記錄或見證，但我們終究從這些歷史中學到了什麽？

吳哥各神廟遺蹟普遍刻有戰士殺伐征戰的圖騰，似乎象徵了戰爭與這個國度的無情糾纏。在趕走了強悍的佔婆人後，寺廟遍佈丶王城巍峨的真臘仍逃不過戰爭的殺戮。歷代的吳哥王朝對暹羅(泰國)的戰爭，積累的仇恨使逐漸強大的暹羅人，於1431年攻進了真臘本土，放火燒了吳哥王城，據說死亡人數上百萬。殘存的吳哥人為躲避暹羅的威脅遷都到現在的金邊。由於瘟疫在戰地的蔓延讓戰勝的暹羅人也放棄佔領地吳哥撤回暹羅，一座世紀大城就此荒蕪成原始叢林，在洞裡薩湖邊沉睡了好幾百年。直到1861年1月，法國生物學家亨利•穆奧(Henri Mouhot)為尋找熱帶動物，無意中在原始森林裡發現，吳哥的真容才重現世人面前。

然而，殺戮之氣並未真正停止！1975年4月17日，柬埔寨首都金邊被紅色高棉佔領，紅色高棉又名赤柬，這個由中共一手締造丶組織和指揮的一個極端共産主義組織，其首領波爾布特早年還多次前往中國接受訓練，並被毛澤東接見。

在柬共執政的4年裡，私有財産被沒收，學校停課丶銀行關門，商業活動完全停止，宗教信仰被嚴禁。首都金邊的2百萬人口在三天之內被赤柬驅逐至荒野叢林中，效法中共當年的土改模式重新勞動，吃大鍋飯。紅色高棉更以大規模處決的方式，殺害了近300萬人，相當於當時柬埔寨全部人口的3分之1，其中約有20多萬華人慘遭屠戮。當地華人向中共駐柬大使館求救時，中共外交官說：「這就是你們背叛祖國的下場！」

人類的一切痛苦與煩惱究竟要如何才能止息？吳哥窟古建築群為吳哥後代子孫帶來意外的巨額觀光收入，卻無法讓他們遠離戰爭與殺戮！我無法猜知為何那位柬埔寨婦女會如此神情落寞？或許柬共昔日殘害的陰影與失去親人的痛苦還未逝去，也或許是沒有一種痛苦能比得上，曾生長在一個視殘殺人民為樂的暴力政權統治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