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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奔月 百姓遭殃

作者:馬曉明  2007-10-29 00:0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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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10月24日,中國娥一號」繞月探測衛星發射成功,宣傳機器頓時一片「全國人民歡欣鼓舞」、「無不感到驕傲自豪」的報導。然而我卻怎麼也歡欣自豪不起來。據幾家宣傳機構報導:在衛星發射後,「從西昌到北京、西安以及分布在青島、廈門、喀什的測控站......,測控數據火炬接力般實時傳來」提起西安衛星測控中心,就使我想起一件件血淋淋的暴行。

這個衛星測控中心的西鄰,是陝西省第八建築工程公司動力站所在地和職工家屬院,居住著120多戶退休或下崗職工家屬,他們居住的房屋都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建造的磚木結構的平房,陳舊破爛;沒有路燈,晚上漆黑一團,人身財物安全沒有保障;沒有大門,更無門衛收發,人畜自由出入;停水斷電,司空見慣;垃圾沒有固定收集處理地點,旱廁糞便無人處理,蚊蠅滿天飛,臭氣衝天。然而,這些住房掏房錢、用電繳電錢、吃水給水錢、遵紀守法的住戶,就連這樣苟且偷安、賴以生存的住所也保不住。2005年5月,陝建八公司宣布,這個大院所佔的48畝土地,賣給了西安衛星測控中心。這裡的住戶全部搬遷,由公司另建新房,由住戶按商品房價出錢購買;給職工居民發搬家費,發從搬家到住入購買房期間的過渡費;分文沒有給住戶的安置補償費。公司的理由是:「土地是國家的,房屋的產權是陝建八公司的,住戶是陝建八公司的房屋租賃戶,公司有權進行房屋拆遷,補償安置金是給省建八公司的,住戶無權享受這筆安置資金。如果把房屋拆遷的補償安置資金給了各租賃戶,就是國家資產的流失。」公司並且要求「 個人利益要服從集體利益」,「要支持國家的國防事業」。住戶們認為:這個大院的在職或離、退休職工在省建八公司工作了十幾年到近四十年不等,他們的住房是實行房改前分配的福利性住房,產權雖然歸企業,但居住權歸居住的職工,是職工勞動所得的一部分。企業要讓職工搬遷,必須對職工的這部分勞動所得給予補償。不補償而強迫搬遷,就是對職工資產的掠奪,是對公民權益的侵犯。公司始終不公布與西安衛星測控中心土地買賣的詳情,不公布土地轉讓的國家批文,根本無安置住房,這些做法都明顯嚴重違反國家的政策。因此,絕大多數住戶堅決反對、抵制公司的拆遷決定。於是,公司對居民進行了多次恐嚇毆打,實行暴力拆遷。

2007年5月5日凌晨5點多,正在熟睡全院居民,突然被遠近急促的砸門砸窗聲驚醒,他們紛紛跑到屋外察看,才知是手持鎬頭、鐵棍、鐵錘、砍刀、獵槍等凶器的流氓打手,有計畫、有組織、有分工地打砸行凶,人數有三四百之多,在現場指揮的有陝西第八建築工程公司房產科長姜智慧、拆遷辦主任李保平、公安處長張良科。居民們紛紛上前質問阻擋,即被辱罵毆打,有6人被打傷,十多戶門窗被砸毀,牆壁被推倒,報警、拍照的居民手機、相機、錢物被搶。居民們用多部電話不斷地打110報警,半個多小時不見警察到場。居民吳桂芝等人逃出包圍到韓森寨派出所,哭著作揖向警察求救,二十多分鐘後三名警察才出警。警察沒有進入院內察看,更沒有緝拿嫌犯,只是站在大院門口觀看。暴徒們打砸搶了一個小時,大模大樣地從警察身邊揚長而去,警察連問也沒敢問一聲。受到恐怖襲擊的居民身心遭到嚴重的刺激、傷害,孩子們驚悸地哭喊不停,老人們有的舊病急性發作、血壓升高,有的語無倫次、大小便失禁,有的顫抖痙攣、精神失常,大家都不敢回家。居民們走投無路,求告無門,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奈之下,一齊湧上了大院北邊的咸寧東路,將這條橫貫西安東南部的交通要道堵住,並打出大幅標語,要求政府懲辦凶手,保護居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省建八公司雇凶施行暴力恐怖襲擊,警方不問不追查,受害者被迫堵路抗議,警方卻毫不手軟。5月8日上午9點多,警方出動四五十輛警車、上百警察,強行將住戶們設置的路障拆除,將堵路的住戶驅散,恢復了咸寧東路的交通。住戶們這次堵路抗議在高溫暴晒下堅持了75個小時。

2007年6月18日上午8時許,200多暴徒打手手持鐵棍護擁著一輛挖掘機,開進這個家屬院,排起警戒線,不准職工家屬出入,並架設高音喇叭廣播,強行拆毀家屬院的圍牆、公共廁所和部分民房。這些拆遷人員佩戴的「工作人員證」上寫著:「陝建八公司咸寧東路486號項目拆遷安置指揮部」,這個證件上既沒有註明所屬單位,也沒有公章、個人照片。職工、家屬上前質問阻攔,被這些拆遷人員強行架住。這種騷擾式的拆遷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19日、20日照樣進行。劇烈的砸擊聲和振動以及高音廣播使居民無法居住,有一位87歲的老太太被驚嚇得全身痙攣、精神失常,住進了醫院。這個大院許多住人的房屋出現裂縫,院內的道路被堵塞,雨水無法排出。這些拆遷人員聲稱:「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十天內把你們擺平!」「不走,到時候把你們架上汽車,在西安城裡繞一圈。」

居民們連續多次撥打110報警,警察一直沒到院子現場來,直到19日居民們兩次堵了咸寧東路,警察才趕到現場,將居民們驅散;居民們18日、19日連續撥打省長專線、省政府值班室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居民們給華商報、陝西電視臺、西安電視臺等打電話,始終未見記者來採訪報導。

6月20日下午4點多,拆遷辦人員和雇佣的打手闖入退休幹部楊淮家,強行撕扯楊淮家挂的標語,標語的內容是「維護法律尊嚴,保衛生存家園」。楊淮的兒子楊東新上前質問阻擋,即被十多位打手圍住,拳打腳踏、用磚頭砸、用鐵棍打,80高齡的楊淮老先生上去保護兒子,也被打手用棍棒打傷,周圍的住戶吳桂芝、馬巧梅、楊玉珍、黨先茹等上前勸解,先後被打傷。打手們又把已被打傷的楊東新連架帶拖,拉到數百米外的拆遷辦公室外,高高抬起摔在地上,繼續毆打。短短十幾分鐘就有七人被打傷,經醫院診斷:


楊東新:急性閉合性顱腦損傷、腦震盪、右腎挫傷;
吳桂芝:急性閉合性顱腦損傷、腦震盪、頭皮血腫;
楊 淮:右腿多處軟組織損傷;
馬巧梅: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
楊玉珍: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
黨先茹:頭面部外傷,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
王海榮:因遭推打引起心律失常。

居民多次打110報警,半個小時不見警察到場,居民們抬著被打傷的人員,又一次堵了咸寧東路,不久警察就趕到了,強令居民們解除堵路,但是沒有理會居民們指認打手,也沒有詢問打手,當時打手就聚集在院內拆遷辦公室門口。由兩位記者趕到現場要採訪,被警察趕走。被打傷的居民後被警察強行讓120急救車送到省建材醫院。居民們至今也沒有聽到任何打手被拘傳的消息。

這個院的住戶們從2006年6月份起,遵照國家的行政訴訟程序,先內後外,由下而上,先後集體上訪市、省、直至中央,希望通過上級機關或政府部門解決征地拆遷中存在的問題。首先上訪陝西建工集團總公司,接著是陝西省信訪局。省信訪局竟然全盤委託給陝建八公司「認真處理」。在2006年7月28日舉行的聯席座談會上,到會的省信訪局、市房地局、市房改辦、西安衛星測控中心、韓森寨辦事處、陝西建工集團總公司、陝建八公司等方面的代表,為陝建八公司這種違法拆遷辯解。兩年間住戶們走訪、信訪的機構或官員還有:西安市人民政府、陝西省人大常委會主任、陝西省省長袁純清、陝西省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中共陝西省委書記李建國、國務院信訪局、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建設部、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中共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吳邦國、溫家寶總理、全國政協主席賈慶林等等,還向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今日說法》欄目、新華通訊社社長等投書反映情況。

這幾十次的上訪、投書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被告反而更加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直至雇佣三四百打手,多次對住戶施行大規模的打砸搶暴行。到6月23日,全部居民被驅趕出他們的住所,這個大院終於被「拿下」。

中國有關方面官員稱:「中國探月工程以好、快、省體現出鮮明的中國特色。」對陝西省建八公司職工居住地的這次違法掠奪佔用,可以說是這種「好、快、省的中國特色」的其中一例吧?

西安衛星測控中心並不是完全沒有支付征地款,問題在於這些款項都哪裡去了?近幾年,陝西省建八公司先後六次出賣土地,總面積近百畝,收入上億元,說是歸還貸款、補發拖欠的工資。但貸款和拖欠的工資越來越多,目前公司僅虧欠銀行的貸款,本利累計高達一億四千餘萬,拖欠退休、下崗及在冊職工的工資、醫療費、取暖費等累計達上億元,機關職工的工資只能按80%的發放。固定資產、大型設備被公司領導以租賃、承包、報廢的名義,變相轉給私人,流失嚴重,有的甚至不翼而飛,所剩無幾。公司經理不顧連年虧損債臺高筑,把辦公大樓修建得氣派高檔,坐車也連上檔次;他借職工集資建房之機,一家就套購樓房三處。國有資產被這樣侵吞揮霍無人查處無人過問,而應該給職工家屬支付的住房拆遷補償款卻被說成是「國有資產流失」,拒絕支付,這是什麼邏輯?這是什麼道理?

公司要求被拆遷的職工家屬「 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要支持國家的國防事業」。這種「服從」和「支持」,一定要職工家屬以被騙、被打、被恐嚇、被驅趕、喪失自己住房這個基本生存條件為代價嗎?如果確實必須這樣,那這種「 服從集體利益」、「支持國家的國防事業」對老百姓又有什麼益處?又有什麼意義?

也許有人會說,這樣的事情只是一個單位內部的爭執,並不能表明社會其他方面存在的問題。其實整個這場事件從一開始就有陝西建工集團總公司和市政府有關單位參與,後職工、家屬上訪、信訪到市政府、各級黨委、紀檢委、政府、人大、政協等等直至中共總書記,多次求助過公安、司法、宣傳機構,結果如本文前面所說的那樣。如果執政黨和這些機構能公正對待,職工、家屬也不至於被侵害得這樣慘。正是執政黨和社會這些機構這種漠視、默許、偏袒、慫恿、相互配合,才使職工家屬遭受這樣的災難。它顯示出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單位內部存在的問題。

也許有人會說,這樣的事情只是局部負面的個案,不具廣泛性和代表性。這樣的慘劇還少嗎?十五六年來,這種政府主導的掠奪公民房地產、侵犯居住權的案件幾乎以每年翻番的速度激增,僅統計到的較大的此類案件去年已達十四萬多起,遍及全國,給老百姓造成了巨大的災難,成為百姓上訪、突發事件的最主要原因。還有什麼問題比這個問題更顯著、更普遍、更嚴重呢?

中國有關負責人在「嫦娥一號」衛星發射成功後表示,中國堅持和平利用太空、造福人類的宗旨,願意本著「平等互利,和平利用,共同發展」的原則,與世界各國開展航天合作交流。那中國政府對本國人民也應該具有這種起碼的平等、和平、造福的態度和實際行動吧?目前在中國,發展、崛起、強盛、復興等呼聲鋪天蓋地,不絕於耳,那麼這種發展、崛起、強盛、復興又是為了什麼呢?不要忘了,在一個公民的基本權利沒有起碼保障的社會裏,僅僅熱衷於追求強盛、復興,這對於絕大多數人民來說絕非福祉!也不要想當然地以為,等到國家強盛了、復興了,公民的基本權益狀況能隨著自然而然地好起來。

各位讀者,不要慶幸自己沒有遭受像陝西省建八公司職工家屬遭受的災難,這樣的難民在中國數以千萬計,這樣的災難很可能落在你的頭上!請記住魏京生先生的一句話:當強盜打劫你的鄰居時 ,如果你不幫助被打劫者,那下一個被打劫者很可能就是你!(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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