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美

作姑娘時,最愛看的電視節目莫過於服裝表演了。模特兒那修長的身材,冷 漠的表情,新潮的衣著,都是吸引我的原因。於是,羨慕黃金分割的比例,拿把尺子, 左量右比,苛刻地在鏡子前反覆地審視自己。

慢慢成長了,經歷了,不再被這些有著標準公式的美吸引了。

轉變是從我的一位好朋友開始的。她長得十分標誌,穿著也時髦,低腰褲,露臍裝都是她的最愛。有一天,她懷孕了,孕育著小生命的她體態慢慢豐滿起來,臉蛋兒也一天比一天圓潤了。臉上平添了一份安祥平和的神態。她在準備著作母親。這份神聖的新職業不僅在準備著她的身形,能為子女遮風擋雨;而且也在準備著她的心態,能在嶄新的生活中洞察秋毫,處變不驚。這時,我發現她比以前更美了。

如果你留心觀察就不難發現,懷孕的女人最美,美在有所孕育,美在從容,美在滿足。這是女人獨有的美。

女兒上學後,接送她上下學已成了我日常的主要工作之一,也因此有機會見到很多媽媽。其中一位,從沒和她交談過,如果以我以前的審美標準,她絕
對算不上美。每天穿著家常的衣服,騎著一輛自行車,總是準時出現在校門口,總是獨自一人默默地站在那裡,等待她的一對子女走出校門,當這對可愛的小兄妹歡快地跑向媽媽時,她又總是面帶微笑,俯身卸下他們的書包。左肩一個,右肩一個,全部壓在自己身上。然後,一輛自行車,前面放女兒,後面放兒子。騎上它,一路說笑著駛去。

看得出,她的家境並不寬裕,但也感受得到,她的兒女的幸福和快樂。這位媽媽的美在於付出,在於平凡,在於把普普通通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這是媽媽獨有的美。

一次葬禮中,我見到了剛剛失去了丈夫的她,一張素面,一身白衣,頭髮梳理得相當整齊。前往弔唁的人都被她冷靜的態度懾服了。由於故去的人是我學生的父親。我清楚一直以來他們的父親忍受著癌症的折磨,無法正常工作,全家的重擔全部壓在了作妻子的身上,她靠為人剪頭髮支撐著一個家。丈
夫頻繁地進出醫院,使已經不富裕的家幾乎一貧如洗。但她的三個兒女總是穿著洗得潔白的校服,刷得潔白的鞋子去上學,性格上也絲毫沒有悲傷的成份。

今天見到她,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走上去與她攀談,心中縱有萬千感慨,次情此景,也道不出什麼。只是重複著那句蒼白無力的「節哀順變」。她用那雙略為紅腫的眼睛看著我說:「我答應過他,要把孩子帶好」。

這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承諾,如此樸實卻又擲地有聲。這時刻,她在我眼中是美的,這是一種不向命運低頭的堅強的美,一種震撼人心的美。

我越來越欣賞女人的美,那種羞澀的美,端莊的美,不可冒犯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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